第117章 楔子 雨夜高架桥迈巴赫（第2页）

他会在特定的时间启动引擎——通常是暮色西合，或者午夜万籁俱寂之时。

他不再随机选择路线，而是遵循着某种模糊的“路径”感。有时是绕着学院后山那条僻静的环道，有时则会驶向更远的、连接着州际公路的林间小路。

那时的迈巴赫似乎不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引擎的轰鸣声变得低沉而富有韵律，不再仅仅是功率的输出，更像是呢喃，那声音与楚子航的心跳隐隐共鸣。方向盘传来的反馈，轮胎碾过路面的细微触感，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活性”。

卡塞尔学院己经很长时间没下过雨了，而那一天刚好是雨夜。。。。。

雨水密集地敲打着迈巴赫的车窗，雨刷器规律地左右摆动，划开模糊的水幕。楚子航正行驶在一条他近来频繁选择的、信号极其微弱的山路上。车载收音机自动搜索着频道，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

忽然，在一片杂音中，断断续续地穿插进了一种异样的声响——

嗒，嗒，嗒。。。。。。

那声音清脆，带着某种独特的节奏，不像是电子设备的干扰，更像是。。。。。坚硬的蹄铁叩击在石板路面上的声音，空旷而遥远。

楚子航微微蹙眉。

几乎是同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向车窗外。原本熟悉的林间景色，在某一瞬间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漂白”了色彩，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道路前方，不知何时弥漫起一片若有若无的雾气。

而在那雾气的深处，他隐约看到了几个细长的、如同干枯树枝拼凑而成的黑色身影，静静地立在雨中，轮廓模糊，却散发着一种非人的气息。

一种冰冷的恐惧感袭击了楚子航的心脏。他下意识地踩下刹车，车速骤降。

该怎么办？继续前进？还是掉头？

就在他心神不宁，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时——

车前灯刺破雨幕的光柱中，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就站在道路中央，挡住了去路。

楚子航猛地踩死刹车，迈巴赫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稳稳停住，车头距离那人不到半米。

那人穿着卡塞尔学院的制服，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雨水顺着伞沿流淌成线。是阿巴斯。

他缓步走到驾驶座旁，屈指敲了敲车窗。楚子航降下车窗，潮湿的空气瞬间涌入。

“楚子航，”阿巴斯的声音在雨声中依然清晰稳定，“你开错方向了。回学院的路在另一边。”他的目光扫过楚子航略显苍白的脸，又似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前方那正在缓缓消散的诡异雾气，眼神深邃。

楚子航看着他，心脏仍在急促地跳动。他没有问阿巴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天气出现在这条偏僻的路上。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阿巴斯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带进一身湿冷的水汽。“掉头吧，我指给你看。”

楚子航按照阿巴斯的指引，调转车头，驶向了另一条他平时很少走的路。车窗外的景色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色彩，那诡异的雾气与枯瘦黑影也消失不见，只剩下寻常的雨夜山林。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引擎平稳运行的声响和雨点敲击车顶的声音。

“听好了，”阿巴斯突然发言，“以后禁止你开这辆迈巴赫，这是我作为卡塞尔学院狮心会会长对你的命令，你必须执行。”

“知道了。”

楚子航没有反驳，他沉默地开着车，眼角的余光能感受到阿巴斯看似放松实则警惕的坐姿。这个男人，狮心会的会长，从始至终，都在暗中观察着他。

是为了保护？

还是等待着什么在他身上发生。

但是楚子航知道，不让自己开这辆迈巴赫。。。。。他也许做不到。

阿巴斯的禁令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悬在楚子航的日常之上。迈巴赫静静地停在车库里，如同沉睡的巨兽。他按时去会议室，喝茶，听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重复那些话语，去医疗中心看着恺撒，与偶尔遇见的阿巴斯维持着表面平静的沉默。

但某种东西，在他心底发酵。不是叛逆，而是窒息。仿佛有根弦，越绷越紧，即将断裂。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暴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密集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楚子航从睡梦中惊醒，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强烈的、被召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