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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晚宴弑龙者的请柬下(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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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找我吗?”

平淡的语调,没有丝毫上扬,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近乎绝对的意味,不容置疑,不容拒绝。

无数道目光——震惊的、探究的、难以置信的、带着敬畏的——如同实质般聚焦在她身上。。。。。居然有人敢这么跟路主席说话!零却浑然不觉,或者根本不在意,她完全无视了周遭的一切存在,包括那三位先到的、姿态各异的邀请者。她的目光只落在路明非身上。

一瞬间,路明非所有的犹豫、慌乱、窘迫,如同被这冰冷的视线瞬间冻结,然后粉碎。他没有多做解释,也没有去看伊莎贝尔瞬间黯淡了一瞬又迅速恢复得体的眼神,没有去看两位新生失望低下头去的模样,只是微微欠身,然后毫不犹豫地、几乎是带着点急切地转身,向着零,伸出了自己的手。

掌心向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零,”他的声音稳定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被记忆牵引出的熟稔,“能请你跳支舞吗?”

零冰蓝色的眼眸静默地注视了他一秒,然后,将自己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微凉的手,轻轻地、稳稳地,放在了他的掌心。

“好,就跳一支舞。”

肌肤隔着一层细腻的蕾丝相触,冰冷的温度却仿佛带着电流,瞬间窜上路明非的胳膊。

舒缓而优美的古典华尔兹旋律如同月光般,终于毫无阻碍地流淌开来,洒满整个舞池。

璀璨却温柔的灯光笼罩下来,将两人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路明非的步伐依旧带着些微的生涩,手心也在微微出汗,但零的手指稳定而精准地引导着他,一如记忆中那个夜晚。

他们跳的并非标准意义上的、学院交谊舞教材上规定的华尔兹。零的舞步更加简洁、首接、高效,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战场规避的凌厉影子。而路明非则在一种半是被动半是主动的跟随中,极其艰难却又异常精准地契合着她的节奏。

两人在舞池中移动、旋转,仿佛自成一方领域。零的纯白舞裙与路明非深色的西装形成鲜明对比,像光与影在旋律中交织。他们没有交谈,没有眼神的甜蜜交流,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却又无比和谐的同步。

这种同步,带着一种强大的、令人屏息的气场。

仿佛他们不是在随乐起舞,而是那恢弘的圆舞曲旋律,正在被迫跟随他们的节奏。

乐队指挥,一位鬓角斑白、对音乐有着近乎偏执严谨要求的老派绅士,最先察觉到了这种“不和谐”。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银质的指挥棒挥动得更加用力,试图将脱缰的旋律拉回正统的、规整的轨道。

然而,无效。

那对舞池中央的白与黑,像是一个无形的漩涡,他们的每一次旋转、每一次滑步,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拉扯着周围的空间,甚至扭曲了音乐的流向。

越来越多的人停下了舞步看向路明非与零。这里仿佛成了他们两人的独舞专场。而其他人好像。。。。。

只是观众。

舞池边缘,一张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桌旁,芬格尔瘫坐在一张高背椅上,面前摆着一盘刚刚端上来、还滋滋作响的惠灵顿牛排,但他此刻却毫无胃口。

“老天无眼。。。。。世道不公。。。。。”他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油脂顺着他有些胡茬的下巴滑落,他也懒得去擦,“凭什么好吃的都是别人的,舞伴也是别人的,我芬格尔·冯·弗林斯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却只能在这里独守空桌,对牛排弹琴。。。。。”

他旁边坐着的,正是现任学生会主席奇兰。奇兰姿态优雅地端着一杯波尔多红酒,轻轻摇晃着,目光也同样落在舞池中央,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欣赏笑容。

“唉~”芬格尔发出一声夸张的、足以引起周围人侧目的长叹,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歪倒在奇兰那边,“主席阁下,我的好兄弟!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奇兰收回目光,看向身边这位毫无形象可言的芬学长,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芬格尔师兄,何出此言?今晚的美食和美酒,难道还不足以抚慰您的心灵吗?”

他示意了一下芬格尔面前那盘昂贵的牛排。

“美食?美酒?”芬格尔摇了摇头,“这些都是虚的,是物质的。我现在需要的是精神的慰藉!是灵魂的共鸣!是、是一个能陪我跳支舞的舞伴!”他说到最后,几乎要声泪俱下。

奇兰轻笑出声,摇了摇头,抿了一口杯中醇厚的液体:“或许只是缘分未到。”

“哦。”芬格尔眨了眨眼睛,“那兄弟你为什么不去找舞伴跳舞?你这么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又是学生会扛把子。。。。。难道眼光太高了?”

奇兰的笑容不变,语气平和:“并非如此。只是作为主办者之一,需要照应全场。而且,”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难以察觉的疏离,“暂时并没有明确想要邀请的女伴,或者说,并没有确立关系的女性朋友。”

芬格尔想了想,忽然释怀一笑,用力拍了拍奇兰的肩膀:“我懂了!兄弟!原来你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奇兰被拍得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体。

芬格尔却仿佛找到了救星,热情地一把搂住奇兰的肩膀,完全不顾对方瞬间僵首的身体和试图保持的优雅仪态,把嘴凑到他耳边,用一种自以为很小声、但实际上附近好几桌都能听到的音量,神秘兮兮地说道:

“既然如此兄弟,你看这舞池漫漫,长夜孤单,要不咱俩凑合一下?我芬格尔舞技还是不错的!当年也是号称‘卡塞尔舞王’的存在!保证不踩你脚!怎么样?考虑一下?”

奇兰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一滴冷汗,清晰地从他额角滑落,沿着鬓角缓缓流下。他拿着酒杯的手指微微颤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抵住了芬格尔不断凑近的、散发着牛排和廉价古龙水混合气味的胸膛。

“芬格尔师兄,”奇兰的声音有些发干,他极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个人认为,这支舞曲可能更适男女之间的传统搭配。而且,”他飞快地看了一眼舞池,“作为主办者,我还需要去去那边查看一下酒水供应的情况,失陪了。”

芬格尔看着奇兰几乎是逃跑的背影,悻悻地收回还悬在半空的手,撇了撇嘴,重新瘫回椅子上,哀怨地叹了口气:“唉,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跳个舞而己,又不会少块肉,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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