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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

薇珑与唐修衡没正形地闹了许久,末了依偎到他怀里,说起自己今日的感触,“不是太久的伤心,不是真的心结,娘不会那样。说到底,她就是看你性情变化太大,才特别自责、内疚。”

“的确是。”

“可是,到底是什么让你的性情转变的?”薇珑搂紧他身形,“你从不肯跟我说,今日说一说,好么?”

“说了又有什么用?”他不想提。

“没用我也要听。行不行吧?”薇珑耍赖,“今日不说的话,往后每日见到你都会没完没了地问。”

“……”唐修衡无奈地笑了笑,“行。真是拿你没办法。”

第55章更新(万更)

心路、融洽、美人计

“就知道你对我好。”薇珑解释道,“把原由告诉我,让我知道症结,日后最起码不会无意中碰到你的痛处。”

“知道你是好心。”唐修衡转身平躺,手抚着薇珑的长发,眼眸看着面前虚空,征战岁月中的一幕一幕,袭上心头,“性情有所转变,具体是从何时起,我也不是很清楚。……”

随着他的讲述,昔年他曾经历的腥风血雨在薇珑心海浮现。

让唐修衡说心里话,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沙场上扬名天下。

年幼时习武,是因为父母、师傅都说他是习武的好苗子,他也享受习武过程中一次次突破自己的体能极限,更惊喜于武学带给自己的诸多领悟。

真正的武学,初衷只是强身、修炼心性。他很早就明白这道理,从没想过用绝佳的身手去杀人。

林同之类的因为矛盾动手的事,他自问只是打架——真动武的话,林同的骨头早已化成灰,他也早因此获罪。

骨子里,他厌恶战争。

可是,一时的冲动之后,命运之手把他送到了军中。

身在军营,最初的日子,唐修衡听到远处战事的消息,都认为与自己无关,打心底觉得那种事与自己是风马牛不相关。

他那时的乐趣在于交友、与阿魏小刀琢磨生财之路。

在皇帝的安排之下,军营中的人只知道他是唐意航——离开京城之前,皇帝赐给他的字——没有人知道他是临江侯,出自京城望族。

所以,最早他在军中,只是从七品的小芝麻官,管着一小撮人,每日里敷衍着上峰,尽量让自己和这些人更为惬意地度日。

然而战火肆意蔓延,烧到了他所在的军营,烧到了他和弟兄们身上。

两军阵前,任何人都没有退缩、逃避的余地——想活命,就要拼命杀敌,你少杀一个人,意味的就是弟兄多一份凶险。他最初的军功,是抱着这心思立下的。上峰不会管你是何心思,看你是可用之才,便会提拔,他很快升任至从五品的官衔。

对他而言,当时只是弟兄更多了,肩上的责任更重。他要让自己的人在战场上活着,还要扬眉吐气地活着。

如今想起,唐修衡都奇怪自己的迟钝:很长时间都没意识到战争意味着的是什么,堪称一桩奇事。

在那样的时刻,他只是唐意航,一个白日冲锋杀敌、睡前与弟兄们把酒言欢、梦里想着生财之道的一个不着调的人。

可他又分外怀念那时期的自己。

那时,他还是母亲心里的那个长子,没正形、开朗、好学。每日都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惦念母亲和手足。

那时,他自认还是个很有孝心的儿子。

这情形一直维持到他成名那一战。

性情的转变,应该就是在那一战之后。

伤亡太重,战死阵前的人,就有自最初就认可他、跟着他的两个人。

他对薇珑这样讲述那两个人:

“一个是广东人阿海——大名姜海,不到二十岁。看起来是文弱书生,跟我所思所想应该是差不多,拿着军饷,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稀里糊涂的一个人,到了阵前随时都想做逃兵。他跟我说,每杀一个人,就腿肚子转筋,就想跑。但他从来没这样做过。他说不能给我脸上抹黑——唐意航的弟兄,不能有孬种,就算骨头软,也得装出个骨头硬的样儿来。

“一个是安徽人梁兴,三十多岁,最喜欢我做的野味儿,喜欢喝酒,家境贫寒,没少搜刮我手里的碎银子。他说这是劫富济贫,让我这少爷德行的人少花点儿,他家孩子就能每日吃上像点儿样子的饭菜。临阵杀敌,比起别人,他最勇猛,总是在我附近,最怕我出闪失,说我要是伤了死了,他以后还能敲谁的竹杠?”

这样的两个人,不过朝夕之间,与他生死陌路。

死在沙场的人,没有一定的品级,只能马革裹尸、埋骨他乡。

当日,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肯让人安葬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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