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开海之争飞升在即(第1页)
如果开海并没有成为一个定局,天底下几乎所有的江南人,以及被他们笼络的那些人,都会竭尽全力,鼓吹开海无益。
不论这个论点有多么反智,有多么离谱,只要说的人够多,够分量,就能逼得人必须相信。
。。。
夜色如墨,沉得几乎压碎屋檐。守梦庐的灯火却未熄,十二面杂音鼓在风中低鸣,仿佛有无数声音正从地底爬出,贴着墙根游走。柳念独坐厅中,面前摊开的是从静心苑残火里抢回的一卷焦边册子??《静心苑药引录》。纸页脆如枯叶,字迹多已炭化,唯有“阿?”二字反复出现,像刀刻般清晰。
他指尖抚过那名字,心头一颤。
窗外忽有影掠过,轻若无物。下一瞬,阿禾已立于案前,黑袍沾雪,眉梢凝霜。“成都急报。”她将一封密信置于案上,“渡音使在城南旧坊掘出一座地下音窖,藏有共情瓮三十七具,皆与北七院制式相同。其中一瓮仍存活性音核,播放时……传出的是先帝亲口承认‘永宁寨血案乃朕授意’的原声。”
柳念猛地抬头:“可验证真伪?”
“莫笙亲自查验,音纹比对无误。”阿禾声音冷峻,“更关键的是,那瓮内壁刻着一行小字:‘裴氏忠骨,埋于紫云松下’。”
“裴大人……”柳念喃喃。那是二十年前突然消失的太常卿裴怀安,曾是先帝最信任的礼官,也是唯一公开反对设立育婴坊的大臣。当年他上书触怒龙颜,被贬出京,途中遇匪身亡。如今看来,怕是早已识破皇室秘密,遭灭口封声。
“紫云山还有松林?”他问。
阿禾点头:“静心苑后山有一片古松林,寻常人不得入。老太医疯前曾念叨一句:‘九十九棵松,一棵埋一人。’”
柳念闭目良久,再睁眼时目光如刃:“我要再去紫云山。”
“你刚从那里回来!”阿禾厉声道,“那一场大火绝非偶然,有人在盯着你。若你再入虎穴,恐怕……”
“我不是一个人去。”柳念打断她,“这次,我要让全天下都看着我进去。”
三日后,长安城万人空巷。
一支由百名渡音使组成的队伍自守梦庐出发,抬着三十七具共情瓮沿朱雀大街缓缓前行。每具瓮外覆白布,上书受害者姓名:永宁寨妇孺三百二十一人、幽州矿奴四百六十三人、岭南替身童八十九人……百姓跪伏道旁,哭声如潮。更有无数人手持自制的小瓮,内藏亲人遗言,主动加入行列。
舆论之势,已成燎原。
与此同时,朝廷震动。陈文昭终于按捺不住,联合六部二十四名高官联名上奏,称柳念“挟亡魂以胁君父,聚邪音而乱纲常”,请求罢免其真言司提举之职,并销毁所有共情瓮。奏章呈上当日,新帝沉默良久,终未批复,лишь下令:“准柳念带瓮入宫,当廷演示音核内容。”
五月廿八,太极殿。
百官列班,禁军环伺。柳念立于丹墀之下,身后是十名渡音使,每人捧一瓮。莫笙亲自执槌,轻敲第一瓮。刹那间,永宁寨妇人的惨叫划破大殿??
“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屋里啊!你们不能烧??”
紧接着,第二瓮响起矿奴临终歌谣:“娘啊娘,儿葬在黑土深坑,骨头喂了铁炉,魂回不了家乡……”
第三瓮,竟是幼童稚嫩嗓音诵读《孝经》,读至一半突转凄厉:“他们说背熟了就不疼,可针扎进眼睛的时候,我还是看见了血……”
满朝文武面色惨白。几位年迈阁老扶住椅背,浑身发抖。陈文昭紧握玉笏,指节泛白,却不敢抬头。
新帝起身,一步步走下龙阶,直至瓮前。他伸手轻触瓮体,声音微颤:“这些……都是真的?”
“每一句,皆可溯源验证。”柳念躬身,“北七院档案虽毁,但人体音波无法伪造。若陛下不信,可召国子监音律博士当场比对。”
皇帝久久不语,终是挥袖:“传裴家后人。”
半个时辰后,一名白发老妇被引入殿中。她是裴怀安之女,早年流落民间,靠缝补为生。见共情瓮中传出父亲临终遗言??“吾死不足惜,唯恐真相随骨朽”,当即扑地痛哭,连叩三首,血染金砖。
“够了。”皇帝闭目,“陈相。”
陈文昭出列,颤声道:“陛下,往事已矣。若因此动摇祖制,恐致天下不安……”
“祖制?”皇帝骤然睁眼,“哪一条祖制写着,可以屠村灭寨、窃人子女、以人为药?朕的江山,是要建在尸山血海之上吗?”
陈文昭踉跄后退,再难言语。
翌日诏书颁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