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复生(第8页)
“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在这里工作。”
她的眼里有泪花闪烁,我明白她说的不适合是什么意思。对我徒劳无功的**失败,就像被抛弃的怨妇,她却选择有尊严地离开。
也许,她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坏”。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高能,很高兴曾与你共事。”
当她说出“高能”两个字,人们都大惊失色,因为这里没人敢当面直呼我的名字。
我却没有怪她,反而凑近她问了一句:“你也要离开侯总吗?”
田露面色大变,像受到了严重羞辱,居然重重将我推开:“我与他早就没有关系了!高能,不要以为你成了董事长,就可以肆意侮辱别人!”
她的举动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在我的地盘还有人敢这么对我!在保安赶来之前,她消失在了公司门外。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接受四周无数异样的目光。
除了我手上的权力,他们依然瞧不起我。
防弹玻璃后面是宽敞的空间,足够放下一挺重机枪或肩扛式导弹,我们就像沙漠中的士兵,仔细端详车窗外不安的人间。我的中国区助理白展龙坐在我身边,用车载电脑详细介绍这个最新投资项目,三年后可以给天空集团带来数十亿美元利润。
车队开入这座外省城市,风雨掠过被烟尘污染的天空。一层秋雨一层凉,这是秋风肆虐的季节,枯黄落叶积了满地,城管们正在驱赶无证摊贩。一条混浊河流穿城而过,充满垃圾的河边堤坝上,许多人趴着做俯卧撑,河面上不时溅起肮脏的水花。街景看起来并不陌生,与绝大多数中部城市一样,近几年GDP呈几何级数增长,据说已占据了全球三分之二的女士**订单份额。果然,路上不少豪华跑车呼啸飞过,全然无视红灯与斑马线。
忽然,悍马一个急刹车,几乎让我撞在前面靠背上。前方车队也紧急停下,亮着红灯的路口堵了许多车,四周打伞的行人渐渐聚集。
“刺客?”白展龙警觉地给第一辆车的保镖打了电话,随后报告,“董事长,前方路口发生一起车祸,有辆法拉利闯红灯,在斑马线上撞死了一个过马路的年轻人。”
听到这种可悲的事情,总让我义愤填膺心情难受,便毫无顾忌地骂了一声:“这种人渣该拉出去枪毙!”
道路并不宽阔,前后左右挤满车辆,我们只能安静地等待。白展龙下令提高戒备,十几名保镖下车布岗,不准任何无关人员靠近。
这一等便是十来分钟,拥堵车流丝毫没有开动迹象,路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里外三层过节般热闹。
我忍不住跳下悍马,白展龙却拉住我说:“董事长,您必须留在车上,万一刺客隐藏在人群中怎么办?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可以趁着人多混乱轻易逃跑。”
“没关系,我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渣干的这种烂事!”
“请不要冒险!”
我的心腹助理忠诚地拦在跟前。
然而,我没给白展龙留半点面子,而是粗暴地将他推开,害得他四脚朝天摔在水塘中,我还冲动地骂了他一句:“给我滚开!”
最近这种事已是家常便饭,再敢阻拦我便会赏赐他一顿老拳。
在大队保镖簇拥下,我们强行推开围观人群,来到路口的斑马线上。一辆经典版法拉利跑车,副驾驶坐着个穿着性感的年轻女子,用LV包挡住脸不让拍照。
跑车挡风玻璃砸出个大洞,数十米外躺着个年轻男子,显然是被高速飞驰的法拉利撞飞出去的。死者孤独地躺在斑马线上,身体已多处骨折扭曲,脑袋即将从脖子处断裂,整个人以高难度的杂技姿态横卧街头。
大雨无情地打在年轻人身上,鲜血被冲刷为赤色洪水,滚滚奔流在黑色柏油路面上,流向四面八方的车轮,流向人们冰凉的鞋底,流向河流,永远消失在混浊的河水中,仿佛这些鲜血养活的生命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仿佛这些生命的短暂存在只是为了博得法拉利速度的喝彩。
当我愤怒地转过头来,寻找是哪个罪魁祸首时,看到数米外的角落里,警察正询问一个年轻人——不论穿着打扮还是眼神姿态,都说明是个亿万富翁的儿子,他手里晃着法拉利的车钥匙,无疑就是这个人渣干的恶事。
警察做完笔录,便有马仔给富家子打伞。肇事者大摇大摆叼起香烟,全然不顾四周数百人的目光,名牌牛仔裤包裹的双腿,在雨中富有节奏地摆动,好像还在迪厅吃摇头丸狂欢。
这小子掏出手机,有说有笑地讲了一通电话——大概是向老爸汇报闯祸了,不过老爸有钱可通神,自然可以打点一切关节,很快就又可以开着法拉利乱飙了。至于一条打工仔的命——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杆高尔夫球。
他彻底激怒了我。
没什么好说的,对付这种“人”,用法律或道德都没用,他们的良心早被宠物狗吃了,他们的畏惧感早被钞票买下了。
正是这些人渣,教给我一条全新的人生信条——以暴制暴。
愤怒驱使我快速向前,摆脱身后打伞的秘书,冲到密集的风雨之中。在肇事的富家子反应过来之前,我的右手已重重砸在他脆弱娇嫩的鼻子上,接着是我的左手,结结实实捶在他目中无人的右眼上,然后是我的右腿膝盖,毫不保留地奉献给富家子柔软的小腹。
人渣的马仔刚要上来,就被我的保镖打倒,这些只会欺男霸女的地痞流氓,哪里是退役特种兵的对手?立刻被打得哀声遍野满地找牙。
我的愤怒,作为一个曾被人瞧不起的小人物的愤怒,作为一个遭受过无数磨难的倒霉蛋的愤怒,作为一个普通公民的愤怒,作为一个人的愤怒……全部倾泻到我的拳头上。
风吹乱头发,雨淋湿皮肤,血染红拳头,肾上腺素充满身体,眼前被血水与雨水模糊成一片,耳边被哀号与拳头声完全覆盖,心底不停地泛起一个字——爽!
忽然,我发觉自己也变成了畜生。
当大队警察过来制止时,刚刚撞死人的富家子差不多也快被我打死了。身边的马仔都倒在地上,围观群众要么吓得逃走,要么轻声为我鼓掌。
我被带到公安局,治安拘留了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