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复生（第7页）

他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镇定，点头哈腰说：“董事长，大驾光临属下办公室，实属无上荣幸！”

这话说得实在肉麻，这台湾人是不是拐弯骂我呢？

我只能放低姿态，对他露出难得的微笑，坐下来问：“牛总，听说你太太身体有恙，昨天你飞回台北探望，所以我才来问一下。”

“哎呀！这点小事还劳烦董事长亲自过问，属下真是太感动了！”他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像煞有介事地回答，“拙荆只是犯了些老毛病，我陪她看了医生，应该并无大碍。错过昨天的重要会议，属下真是惭愧，惭愧！”

唉，我只是顺着他的谎话将计就计，没想到他还真的诅咒老婆生病，看来男人若变了心，多少年夫妻情分都会忘记。

我懒得用读心术去看他的眼睛，心想也不必揭穿别人的丑事。恐怕马小悦也是为了接近我，才会第一步想方设法接近牛总的吧。

“没事就好，代我向你太太问好。”

“非常感谢！”

“牛总，我最近的脾气不好，经常在公司大发雷霆，几次开会时没给你面子，请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我这个年轻后辈。”

“哎呀，哪有的事，属下能聆听董事长教诲，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我锁紧眉毛看着他的眼睛，感觉他说话越来越像讽刺我，而他的眼睛也泄露了一句话：“你牛！你才最牛！我们谁都不如你！你是天才！是天空集团的救世主！小小的销售员！我们这些老臣，在你眼里还不如狗屎！”

这番隐藏于眼底的肺腑之言，反而让我开怀大笑：“牛总，我向你道歉！可能这些天压力太大，整天研究怎么对付Matrix和罗斯柴尔德家族，搞得神经衰弱，难以控制情绪。”

牛总立即诚惶诚恐：“属下——”

“别再‘属下’啦！这里是天空集团，不是日月神教。”

“好吧。”他又开始躲避我的眼睛，“董事长，还有件事情，属下想向你通报一声。”

“还说‘属下’？”

“对不起，这些天习惯了，我想说一件关于销售七部的事情。”

“侯总？”

到现在我才想起侯总的名字。四年前我刚醒来，变成高能进入天空集团，就是在销售七部做销售员，“侯总”正是我的顶头上司。也是这个侯总，与田露勾搭伤害了我，更提名把我裁员赶出天空集团。

“现在又提此人作甚？”

牛总尴尬地一笑：“董事长，我知道他曾经对不起你，若你有所介意，那就不提他了。”

“没关系，请说。”

“上周，中国区的销售总监被派遣到印度做新公司副总，我正找人填补空缺。今年以来，各个销售部业绩最好的就是侯总，为公司赢得了几十项重要订单，包括几笔上亿元的政府采购。中国区管理层一致推荐他升任销售总监之职。

不过，考虑到董事长当年与他有过节，我必须征求您的意见。”

想起侯总那张脸，想起当年做销售员连狗都不如的日子，我心底不免酸楚起来。今年，虽然我已贵为董事长，但几次半夜做噩梦，都梦见我仍在销售七部，遭到侯总高声训斥，痛苦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董事长英明！属下佩服之至！”

这句话又让我感到恶心，他是真奴才还是伪君子？

我满脸不快地走出牛总办公室，又难得地到销售部走一走。然而，我的到来却像鬼子进村，吓得所有人魂飞魄散，没一个人还敢坐在位子上，许多人颤抖着向我鞠躬，竟像事先排练过一般。

我困惑地注视着销售部，其中不少人还是以前的同事，他们全都战战兢兢，不敢用正眼看我，似乎我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阎王，只要打个喷嚏就能让所有人飞出去。

当然，人们畏惧的并不是我——从前我是一个小销售员，常被他们随随便便欺负。

我不过是个身高一米七、体重不超过一百三十斤的平庸的二十八岁男子罢了。

而我手中拥有的权力却足以改变千千万万人的命运。

他们眼里的我不过是个符号，是具行尸走肉，真正为之畏惧并五体投地的是我手中的权力。

想通这点我不免苦笑，让身边的人更胆战心惊，仿佛我随时会把他们掐碎。

忽然，身边走过一个女子，她抱着个纸箱，却没有低头躲避，冷冷地从我身边穿过。

我认得她，她的名字叫田露。

多年以前高能曾短暂拥有过她，尽管只是她无聊时唤来的玩具而已。

“田露。”

她的视若无睹激怒了我。而她缓缓回过头来：“董事长，我今天辞职了。”

怪不得偌大的销售部里，只有田露没有对我卑躬屈膝，原来她已不是天空集团一员，也不用如此畏惧或者讨好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