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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郭玉琼九点多进了家门，丈夫正打开电视要看英超比赛转播。郭玉琼坚持先看双色球开奖节目，两人因为抢台争执起来。随后丈夫辱骂她不务正业，成天就是一门心思想发财，明明已经答应他不再买彩票还出尔反尔。郭玉琼烦躁地关了电视，丈夫好像想起什么，非要查看她的手机，问她是不是又参与了网络赌博。

两人从争吵变成扭打，最后郭玉琼被扯倒在茶几后面，丈夫压在她身上，使劲抢夺被她死死攥在手里的手机。丈夫在酒精的作用下情绪已经失控，表情扭曲狰狞，脸上的每一根血管好像都要爆开，而郭玉琼的惨叫声已经越来越微弱。

眼看要失去意识了，郭玉琼不禁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她喊了两声，浑身麻木酸痛之际，忽然听见大门一响，然后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是一阵熟悉的女声传来：“快住手，她快死了！”

郭玉琼眼前一阵纷乱，还未反应过来，忽然看到丈夫的身子晃悠了两下，紧接着他头顶又传来一声闷响，最后他整个人**了一下，随即倒地。

视野终于开阔，她仰面看见自己上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姐！”郭玉琼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这是怎么了？”葛华显然也被吓坏了，有一只胳膊剧烈抖动着。郭玉琼发现她那只手上拿着家里茶几上的乌龟茶宠。她好像就是用这东西拍了丈夫的后脑。

葛华同样也盯着郭玉琼攥着手机的那只手。看上去，她好像对刚才的情景有些误会。

“他……刚才不是在掐你脖子？”葛华问。

郭玉琼不知说什么好。刚才自己的脑袋和手都在茶几后面，老姐肯定以为丈夫要置自己于死地。

“是，是在掐我脖子。”郭玉琼爬起来下意识说，把手机扔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丈夫好像没气了。

两个女人惊魂未定，都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互相看着对方。地上的丈夫近在咫尺，身躯好像黑夜中的一座大山，让人不敢靠近，又在视线里挥之不去。

葛华最先反应过来：“先给120打电话吧！”

郭玉琼摇摇头：“已经没有呼吸了。”

郭玉琼此时经历了一阵短暂的万念俱灰，但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又令她想起了一个办法。她故作镇定地思忖了一会儿，对葛华说：“是你救了我，你走吧，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葛华讶异极了：“这怎么可能？你要怎么跟警察解释？”

郭玉琼坐在沙发上又想了半刻，问对方：“不是有个叫‘正当防卫’的词吗？我之前看过一个新闻，外地有一个男的，在马路上拿刀把一个要杀他的混混砍死了，我干脆就跟警察说，是老吕要掐死我，我不得已反抗，却把他打死了。”

葛华硬着头皮去看倒在地上的吕昆，发现他脑袋后面似乎冒出了一点儿血。她说：“可是他伤口在后脑，你被他掐着脖子，即使还击也不可能打在他后脑上。”

郭玉琼眼珠子一动，瞥向厨房：“咱们可以把他挪一下，挪到厨房门口，就说他要拿刀砍我，我一害怕，就从后面拍了他的脑袋。”

“这行吗？”

“行，”郭玉琼皱着眉头，“我记得那个案子，也是混混去捡刀，却被那男人反杀了，最后那男人被判了正当防卫。”

葛华似乎也觉得，现在这个境地，也只能如此了。看上去葛华确实害怕蹲大狱，而自己的这个方法，听上去的确有可能将两人一起保全。

“那你到时候一定跟警察说明白了，他去厨房拿刀时，大喊要杀了你。”葛华沉吟片刻，很老到地提示她。

“好，我就说他这样喊了好几声。”

随后两个女人就一起把吕昆的尸体拖到了厨房门口。

尸体很沉，深夜中两个女人咬紧牙关，出了一身汗，随后她们开始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如果要完全把葛华排除在外，还要清除掉她在现场留下的所有痕迹。还好她从出现在现场到击倒吕昆只是一瞬间的事，除了那只茶宠，她并没有触碰别的东西。郭玉琼让葛华脱了鞋在角落里待着，自己拿着笤帚把她经过的地方清扫了一遍，又把那茶宠擦拭好，然后自己握住，印上了自己的指纹。

还有门锁。如果被警察查到葛华知道她家大门的密码，并且密码还没换过的话，葛华也会被怀疑。郭玉琼又掏出手机，在门锁的应用程序上改了一个新密码，然后清除了里面的开关门记录。

一切操作完毕，郭玉琼走到葛华面前，让她赶紧离开，并且按照自己所说的，建立好完整的不在场证明。从此之后，她就和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了。哪怕是警察找上门来，也一定要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要提两人曾经一起买理财产品的事。因为线索不可能完全被清除干净，一旦她没撇清，警方说不定就顺藤摸瓜，查到她的头上。

葛华看着郭玉琼满头大汗又颇为诚挚的样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几乎要感谢她，但话最终没有说出口。到底谁该感谢谁呢？这还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最后郭玉琼把一包钱递给葛华，让她赶紧离开。

葛华走后，郭玉琼开始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行动。首先她要删除掉任何可能引起警察怀疑的手机通话记录、短信、微信，然后还要清除缓存和网页浏览记录。她不能让警方查到任何对她不利的信息，首先就是网络赌博这个祸根。如果不想让警察知道这个，就得掐断信息源头。她想过只对彩票票友讲过此事，便赶紧烧掉了所有彩票票根，以及之前自己分析投注编码的小本子。

她重新打开电视，发现体育台在播放刚才英超比赛的回放。回放中主持人说，在比赛进行到第三十七分钟时，热刺攻入第二球，并把此优势保持到最后。

她想到丈夫是曼城球迷，于是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