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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的大雪纷飞,金沧月也一连数日地滞留在我的栖颜殿里,整个宫廷上上下下的人都长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也渐渐看出了些端倪,揣测着太子殿下终究是受了已逝狠毒皇后留下的影响,已然在瑾帝面前失了宠。即便是有着抱病在身、需休养调养身心的借口,可却已然不似往常般地被瑾帝器重,反道是自幼离宫的澜王殿下,此次回宫以来,便每日有条不紊地替瑾帝批阅着奏章,代为在大殿会晤着列位臣工,共计国事。

阂宫上下也传得沸沸扬扬,可当事人却如无事般的极其悠闲地倚在那长廊栏杆上,披着湛蓝的狐毛大氅,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悠闲自在地赏着雪花自那九天之上飘落下来,倦倦飞舞。

我抱着手炉靠在软榻上,脚边是一炉通红的炭,热气氤氲上浮着,我猜测不到金沧月此刻眼底的颜色,他半眯着眼,唇角是一抹从不曾有过的惬意与轻松。

仿佛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他从不曾听到过一般。

“太子殿下今日也不用去向父皇请安么?”我委婉地问道。

“请安不在一时半刻,这会子过去,怕是父皇五弟正会见着列位臣工,贸然前去,似乎扰了他们,不大好呢,”金沧月不曾转过身来,依旧倚在栏杆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廊下竹枝上的雪在风过后似落花般舞落。

其实他都知道。

我住了嘴,小口小口地品着碧痕特意为我熬制的姜茶。

“这场雪落了,至少十天半个月不会再下了,楚楚,一起去后花园走走?”金沧月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栏杆上,拍了拍从廊檐上飘下来、沾落在狐毛大氅上的雪屑。

我呆了呆,依旧依命而去。

后花园里如银装素裹,几名宫人清理着石板路,而花圃上、树枝上、亭阁上的雪却依旧保留着,远远地瞧去,晶莹剔透,颇为壮观。

“他们说摘星楼上的雪还替本殿留着,昨日里还派人来问,今年还堆不堆雪人?”金沧月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拉着我的手跨过一株横亘在眼前的枯木,笑着相问道。

去年?

去年孟良娣还在。

去年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在。

我摇了摇头。

“那也留下着吧,总算是宫中难得一见的一方净土,”金沧月顿了顿,跨过那枝枯木许久,可他依旧牵着我的手不曾松开去。

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他也这般牵着孟良娣的手。

转过花圃一侧的数条回廊,便是后花园一侧的宫内校场,金沧月曾指予我看说,小时候他便是在这里与公孙度练习骑马射箭、比试剑术,几声马的长嘶鸣过后,金沧月停了下来,校场内便从一角陡然转出一个人影来。

“太子殿下金安,太子妃吉详!”来人一身黑衣金甲,盔帽上白色尾羽在风雪中无尽飘摇。

阂然是莫恒远。

“姐夫?”我心中惊喜万分,我犹记得那一日匆匆回宫时在大殿上见到他的情形,满身的伤,满眼的绝望。

“不敢当,太子妃还是称末将莫统领吧,要不直呼姓名也可,”莫恒远笑了笑,目光转向金沧月。

“他可还听话?”金沧月敛去了唇角的笑意,问着莫恒远。

“还好,穆皇子还是懂得识实务为俊杰的,一连几日都在奉命洗刷着马匹,还算是听话,不曾多言语,也不曾惹事生非。殿下可是有话要对他讲?”莫恒远瞥了瞥校场的一个角落一眼。

“也好,本殿也正好有事要问他,”金沧月点了点头。

莫恒远打了声呼哨,便有一匹马从马厩里扬着脖颈信步而出,而那马的身后,便跟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一伸手便极快地勒了马的缰绳,往我们所站的地方看了两眼,便飞身跃到马背上,一抖缰绳便策马而来,马蹄扬起纷飞的雪花,迷乱着我的眼。

近了,那马长嘶鸣一声,马上的人也一扭身跳了下来,淡淡地瞥了金沧月一眼,只是微微低了低下颌,声音里带着疏离,“金太子,多日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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