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17(第2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你把他怎么样了?”我质问道,端的是昭月公主的威严与冷漠。

“无妨,多睡一会而已,”他开了口,声音有着嘶哑,那迫人的目光依旧落在我的脸上,“楚楚,对不起。”

“太子殿下怎么和澜王殿下一样,真是贵人多忘事,楚楚是谁?公孙楚?公孙楚不是早就坠崖身亡了,太子殿下不是已经诏告了天下了吗?”我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对不起,太子殿下说出这三个字,不是自贬了身份么?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又会对得起谁?对不起谁?公孙府几十条性命,折损在你有手里,他们死不瞑目,可在你的眼里,不过如同捏死几只蝼蚁般!你一句对不起,他们就会活过来么?”

金沧月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唇,衬着那墨黑的衣衫和几缕肩上的黑发,那唇在夜色中,抿得血色全无。

我冷哼一声,“太子殿下可别忘了自己眼下是身处何地,若是不想身首异处,死得不明不白,白白丢了唾手可得的皇位,那就在本公主穿好衣服前滚回西凉去!”

夜凉如水,三两声鸥鸣突兀地响起。

“楚楚,是不是我放弃了这一切,你就会回到我身边来?”金沧月上前一步,压低着声音问道,那声音带着急切,带着陡然而起的焦虑。

我便知道了,那三两声鹧鸪鸣是他不得不得离去的信号。

我不理会他,我知道他会迅速地离开这里,也许他留下来,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我背过身去,我再次听到了鹧鸪鸣声在不远的对岸响起,我也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夹杂在我转身带起的水声里,并不真切。

他离开了。

我只听到了一片水声响过,和一阵细碎簌簌的声音,再转过身来,岸上已没了他的身影,只的几株芦苇在风中轻舞,舞落一片绒毛般的穗花。

在他自小的教育里,皇权,至高无上的皇权,可以让他舍弃一切,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可以扭曲着自己的灵魂,为了扫平一切障碍,遇神杀神,遇佛弑佛,更何况,只是一个如今没有身份、没有家世的公孙楚?

我自嘲般地冷笑着,在水里利索地套好衣裙,爬上岸,风一般地跑回了医女的营帐。

穆皇并不曾苛待于我,分配给我的营帐应有尽有,待我到更好了衣裳,擦干了头发,再出现地耿忠的面前时,他依旧躺在地上沉睡着。

我用芦苇的穗花沾了水洒在他的脸上,看着他清醒过来,陡然睁开双眼,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我便确信了,金沧月果真手下留了情。

“公主殿下,卑职该死!”耿忠头脑清醒,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我不言语,只是扔了手中的穗花转身而去。

我终于为自己的任性和莽撞付出了小小的代价,时已入秋,边界夜晚的风甚是寒凉,第二日天亮的时候,我便全身滚烫,再无力气爬起来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女。

迷迷糊糊之间,我仿佛被人抱进了舒适的车马里,耳畔仿佛有女子温软的说话声,有人扶了我起来,给我喂着苦涩的汤药,有温热的掌心覆上我的额角。

睡梦里,依稀又是公孙度,浅笑着看着我,就站在月亮门下的阴影下,浅灰的衣袍在暮霭的风中衣袂飘扬。

“哥哥,”我呢喃着,我甚至伸出手去,可那抹影子,我抓不住。

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然躺在舒适的大**,淡金色的床幔将我整个人包围。

我已在睡梦中回到了北穆,回到了广陵郡,回到了我的昭月殿。

我撑着坐了起来,沙哑着声音唤了声,床幔很快就会被人掀了开来,穆九凤的婢子采月一张焦急的脸就出现了眼前,翕动着双唇,颤抖着声音叫了声,“昭月公主。”

我便猜到了她要问什么,可我却又该如何回复她,她的九凤公主,眼下生死不明。

我避开她的视线,便见到了一名医女装扮的另一名陌生女子,此刻正放下床幔的玉勾,端起一侧几案上的一盏汤来,轻声地说,“昭月公主,您的药已经晾凉了。”

我看着她不言语。

她垂下眼帘去,依旧轻声回道,“婢子璟琇,是军中的医女,颜医正嘱咐婢子随了公主回宫,方便一路上的汤药伺候,”她顿了顿,又加了句,“崔统领崔景文是婢子的哥哥。”

原来,一路上是她。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