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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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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快些好起来,你这个样子,别说是谷主、大师兄,就连厨房里的徐娘、山门下的七叔都担心得天天念念碎,”泽兰抬眼看着我们笑着,没好气地瞪了公孙度一眼。

泽兰施在我身上的针足足运了半个时辰,待针都一一取下来,他已然是满头大汗,收了针,他瞅了眼那乌黑的药罐子,叮嘱着说,“这可是谷主用千百种药浸泡了数年的紫金罐,无度你盯着她每半个时辰服下一盏,不然我的针可就白施了。”

“有劳圣手泽兰替舍妹医治,”泽兰提着针盒要走的时候,公孙度笑嘻嘻地送到房门口,佯装一揖到底。

“徐娘是谁?”我坐在榻上故意板着脸问道。

“厨娘,她做的菜好吃极了,这山谷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被她抓来做成菜赏给我们吃了,”公孙度回来,坐在我的榻边上,一手搂着我的肩,一边笑道,“等你好些了,我求她给你做烤鹅,她上回做的一只烤乳猪可是拿那山脚下的樱桃木烤的,肉的香气里还掺杂着樱桃的香气,好吃得不得了。不过,这山谷里没有鹅,等哥哥好,哥哥给你出谷抓去,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哥哥负责偷鹅,你负责放哨!”

“她比我长得好看吗?她的眼睛有我的水灵吗?”我依旧板着脸,我发现我已经无法容忍他在我的面前如此盛赞另一个女人。

“她比咱们公孙府上的九婶还要胖上一圈,”公孙度用手比划着,将头凑在我的耳朵边上,吐气如兰,笑嘻嘻地问,“还想知道什么?”

“你之前说这山谷里还有三只恶狼?”

“嗯,大师兄半夏、二师兄苏木、还有三师兄泽兰。”

“应该有四只,还有一只叫无度。”

“我现在只是一只病怏怏的狼。”

……

“那金貂是什么东西?”

“是一只皮毛金色的小闪电貂,起初被徐娘抓了回来,差点成了一锅肉羹,是我救了它,治好了它受伤的腿,又送它回了山谷,于是它就认我做了他的主人,这山谷里除了我,谁也无法将它唤出来,可偏偏金貂百年难遇一只,那小东西的血极其珍贵,真正能活死人肉白骨。”

“公孙度,你知道苍北李氏,对不对?”我绕了半天的圈子,我想,我也必须回归正题了,在整个公孙府,兴许除了父亲和母亲,就只有他知道我的身世了,也只有他会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我是应该姓穆,还是继续做公孙氏的子嗣。

“你都知道了?”公孙度怔了半晌,许是还沉浸在方才轻松的话题里,唇角的笑意就那么瞬间僵住了。

“你之前讲给我听的故事里,甲国的皇子就是当今圣上,乙国的皇子就是北穆上一任的国主穆桓公,而那名女子就是李桃庄,你要找的人,就是我。我是李桃庄借火遁逃出宫后生下的孩子,那么我也是北穆的一名公主,其身位甚至在穆九凤之上。可是公孙度你不知道,发生在西凉王宫里的那一场大火,毁灭了整座凤藻宫的大火,是皇后与木御医合谋放的,她想活活烧死李桃庄,所以她在我入宫后那么恨我,那么几次三番地要置我于死地,不是因为我是公孙氏的孩子,与太子金沧月有着一脉相承的血液,而是我的眼睛,我这双像极了李桃庄的眼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她曾犯下了弥天大错,她的手上沾染着数不清的人命,她在害怕,所以她才要敢尽杀绝。”

我一口气讲完,只觉得胸口隐隐泛着痛,我一直盯着公孙度的眼睛,我在他渐渐敛下去的眼眸里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我的推断,都是真的。

“楚楚,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可是你要记着,不管你是谁,不管以后你会选择哪一条路走,我都会陪着你,永远。”公孙度依旧沉默了半晌,方抬起头看着我。

我点着头,我像很早之前做了错事,在他面前立下保证一样看着他,我说,“公孙度,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他看着我,眼眸深处却是兀地涌出一片水泽来,可他却笑着,说,“六岁那一年,大雪,那一天母亲难产,从下午到晚上,母亲在厢房一直在哭喊着,声音从开始的歇斯底里,渐到最后的有气无力。九婶来来回回地奔忙着,到处问人将军回了没来,直到夜里母亲生了,小婴儿的哭声划破了整个院子,父亲方回来。”

“那个时候我就躲在窗幔下,因为我趴在地上听到了马蹄声,我想给父亲一个意外的惊喜,所在在那窗幔下躲了整整一个夜晚。可看着父亲从马上下来,却不似往常一样一拍马的脊背,便由马儿自己往后院马厩而去,而是从马腹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包裹来,那包裹被父亲抱在了怀里,甚至紧紧地藏在了风雪大氅里,我本来已经从屋子里冲了出去,要去迎接父亲,可跑到那廊檐下,却听到从父亲的怀里传出一阵微弱的哭声,那哭声很细,和刚刚划破整个院子的婴儿落地的响亮啼哭声截然不同。”

“我便躲到了母亲的窗下,借着夜色和几株树的阴影藏了起来,我看到父亲走了进去,却又很快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怀里又抱了一个包裹,然后他再次将包裹系于马腹之下,再次策马而去,直到第二日夜里才回来。”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母亲,我便看到了包在襁褓里的你,皱巴巴的小脸,我便趁人不注意时掐你的脸,逗你哭着,你的哭声很细,很微弱,我便知道了,父亲将你和自己亲生的孩子调换了,可是为什么?你又是谁?我亲生的弟弟或妹妹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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