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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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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挪到了红药的身边,她依旧睁着眼。

只不过,她再也不会看向我了,她的眼睛已然失去了神采。

血从她的唇角涌了出来,渐渐地干涸,那血痕便顺着她被拧断的脖子,一直蜿蜒到**的肩膀上,她的肩膀上,有黑面人留下的挰痕,那手指的力道仿佛已然生生捏碎了她的骨头。

我用牙咬着那些散落一地的衣裳,一件件地叼在嘴里,在地上艰难地移动着,将那些衣裳覆盖在她的身躯上,她的身下,一大片血痕也在缓缓地流着。

我靠着她,她的身体渐渐发凉,而我,也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我望着那小小的一片明瓦,那一角四方的天空外,飞过一只鸦雀,那只鸦雀“呱呱”叫着,一闪而过,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渐渐吞噬了我。

我便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靠着身躯已然冰凉的红药,在无尽的黑暗里看着那一角天。

四周很静,静得只听得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我缓慢的呼吸声,我甚至听到了死神在向我召唤,那种死一般的寒凉就渐渐爬上我的脚尖、缓缓地在我的血脉里游走着,直达心脏。

天上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我甚至不知道,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我早已没有了饥饿的感觉,没有了睡意,甚至,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冷。

我想,我也快要死了。

死在这不知名的小破屋子里,幸好,有红药陪着我。

四角的天上仿佛下雪了,那雪花狂舞着,转瞬便将整片明瓦遮挡得严严实实,我再也看不见那一小片天了,我只看到雪色的白、苍白、了无生气的白。

风仿佛在撼动着整个小屋,仿佛那北风就咆哮着,张着大嘴要吞噬掉整个天空,我眨了眨眼,我想念公孙度,我想起我上一次落崖,死里逃生后,见到公孙度时,他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如果他再一次看到我死了,他定不会哭了。

他说,那一次,他几乎哭干了所有的眼泪。

我又想起金沧月来,我想他会不会发疯般地将这间几乎要被大雪掩埋的小屋刨了开来,从雪底深处将我的尸体挖出来,看我一眼,然后,再就地用那厚厚的大雪将我掩埋。

我已然没有力气去挪动一下了,红药身下流淌着血就干涸在我的腿上,我甚至闻到了蓝狐大氅沾染上血的气息后,那散发出来的浓浓的血腥气息,可是等我再眨几下眼睛后,我连那味道也闻不到了。

我阂上眼去,我想,我应该睡一会儿了。

我沉沉地睡去,在这间冰凉的破草房子里,在血腥四溢的茅草地上,在身躯已凉透的红药身旁。

我不知道,我永远不会知道屋子外面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穆九凤后来心有余悸地告诉了我,我永远不知道那一年的花灯会,会在整个西凉的国史上记下重重的一笔,因为瑾帝十六年的花灯会,整个云中郡最繁华的街道在花灯会到达最巅峰的时候化成了一条火龙。

仿佛是几盏花灯被风撕裂了开来,烛火便跌落在了擂台的架子上,那一排排相连的竹制擂台便借风势瞬间燃烧了起来,人群顿时**起来,向四面八方逃散着,找着装水的器皿,而被火焚烧倒塌下来的擂台架子便惊着了拉暖轿的马,马扬蹄而起,冲散了早已被人群撞得不成队形的禁卫军,而后便扬蹄狂奔而去。

穆九凤说,她在颠簸的马车里被撞得头晕目眩,待马车停了下来,她才发现驾车的那名禁卫军早已不见了,幸好是她府上识途的老马,一路虽受惊,却依旧平平安安地将车停在了府门口。

莫恒远后来极其冷静地告诉我,当他们后来挤过人群找到我乘坐的马车时,马已经在凌波湖畔停了下来,马车便半歪在湖水里,半边的车轮滑进了湖水里,可是车内,已经没有了我和红药的身影。

莫恒远还说,两名驾车的禁卫军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不仅人品信得过,而且驾车驭马本事高强,即便是受了惊吓的马,他们也可以驾驭得得心应手,可是火势刚刚燃烧起来的时候,他们俩被人从暗处射出的毒箭贯穿了胸口,从车上栽下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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