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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赋就一篇怀马融(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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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王抿着唇,坐在椅中,一手成拳顶着下颌,一手撑在扶手上,让人有种错觉,仿佛他随时都会霍然起身。

但之惟却见他已这样枯坐了数个时辰。

窗外的夜色越发浓黑了去,一轮如钩新月嵌在当空,延伸在其冷光下的是已模糊了颜色的金瓦红墙、紫禁宫廷。四处都是沉暗而静寂的,只有远远地能见左前一处灯火通明,那是值夜大臣的办公处所,灯影下不断地有人在穿梭,想必繁忙,但在殿内,却是连一点动静都感觉不到。要不是曾有内侍进来通报过有臣子求见,父王出去处理了片刻,他甚至都忘记了万方岑寂此间,竟当真是国家的中枢,权力的至高。

兰王看了之惟一眼,墨瞳中的情绪让他陌生——那种锐利得似能伤人的目光,仿佛是决心,又仿佛是……

很多年后,之惟才知那日父王的目光竟是有关“野心”的启蒙。

之惟不由打了个寒战,兰王却拉住他的小手,道:“放心,我一定会救他!现在,先等一等。”

“嗯。”之惟点点头,感到他大手温暖有力。

如此才总算找到了些支撑,忍受这似漫无止境的枯守。静默中,宫人们无声无息地来,又无声无息地去,一一换下燃完的烛。钦庆宫中用的都是龙涎香烛,以龙涎香贯其中,以红罗缠炷,飞而香散,幻成飘尘五彩龙凤。

借着这烛光,他看到香烟缭绕中父王俊朗的脸,英挺的眉,墨深的瞳,仿佛一把匣中的宝剑,龙吟中缓缓地揭开,璀璨的光华一瞬似冷冽的火,一瞬又似沸腾的冰。

忽然,一个大臣模样的人不等内侍通报便闯了进来,压低的声音却仍字字敲上人心坎:“王爷,请速转奏皇上:章聚在狱中自裁了!”

兰王闻言,霍然起身,眼中满是灼灼的烈焰,他没有去转奏,反倒是对之惟说:“走!”

之惟忙跟上,迈出殿去,空旷的天街上传来彼此朝靴的回声,匆匆,却极坚定。

快到宫门时,身后却忽然传来步履声响,忙回头,却见数十人急急掩至,黑暗中看不清面目,只见他们手中闪闪的利刃。

怔忪时,他已被兰王拉到了身后,只听那些人喊着:“什么人?胆敢在禁宫夜行?”

“是本宫,兰王!”兰王答道,之惟却见他已戒备地提起了真气。

“兰王?”问话的人似乎一愣。

便有另一个声音开了口:“有何凭证?”

兰王冷笑:“本王就是凭证,不信自己过来看看。”

问话的二人交头接耳了两句,先头问话的那个便走了过来,见了兰王朝服打扮,终于将信将疑,便又问:“无论王公大臣,深夜出宫皆需有金牌,你们可有?”

“瞎了眼的奴才!你们主子是怎么教你们的?”发作中,兰王忽然脸一沉,出手如电,扣住了那人咽喉,笑道:“你作本王的金牌,可好?”

此举连之惟也是惊讶,那受制的人更是慌了手脚,模糊不清地挣扎道:“你……你竟敢劫持御前侍卫?”

兰王满不在乎地冷笑,点了他穴道,拖了他就要往宫门走,却听身后大喝:“站住!”

之惟回头,不由大惊失色:只见那边的侍卫们已然排开了架势,刀剑纷纷出鞘,一片银光闪闪。

兰王却神色未变,一面将之惟掩至身后,一面抽出那被挟侍卫的佩剑,眸子里闪着寒光:“你们可听好了:谋害龙子凤孙,可是灭九族的罪名!”

听他一说,那些剑拔弩张的顿时迟疑了起来,那受制的侍卫也道:“弟兄们,慢……慢着……”

兰王一步步向后退,之惟也跟着向宫门走。

正在这时,却听那边有人喝了一声:“不要听他的!兰王此刻在钦庆宫内,他一定是假冒的!兄弟们,上啊!”

兰王低咒了一声,急忙将之惟拉到那人质身后。说时迟,那时快,数柄青锋已向他招呼过来。

兰王清啸一声,眼中有着嗜血的寒意,挽开剑花便刺了出去,刹那间便有几人倒地。其余人又冲上来,兰王挺剑再迎,幽深禁宫内顿时一片刀光剑影。

之惟藏在肉盾之后,又有兰王全力护持,一时竟也安然无恙,心中却急这场混战何时才是尽头。

兰王看来比他还急,手中长剑越递越快,也越杀越狠。吃了亏的侍卫们纷纷呼喝壮威,宫门里喊杀声渐渐大了起来。

如此终于惊动了大内其余侍卫,不久便又有人影掩至,兰王浓眉一拧,却听那刚刚赶来的人影中领头的喊道:“都住手!住手!侍卫内亲王平王千岁到——”

一听是四伯平王来了,之惟总算松了口气,却见兰王冷笑了一下,倏忽一剑又逼退一个欺近的侍卫,方才道:“四哥,你总算来了!”

对方一声惊呼:“老九?怎么是你?”

这一声唤吓得围攻兰王的人纷纷倒退几步。

兰王扔了剑,哈哈大笑:“怎么不是我啊,四哥?!呵呵,也没什么事,是小弟今儿手痒了,和你手下的奴才比画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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