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赋就一篇怀马融(第3页)
“江南解元——梁康,回父皇。”听得出,兰王的声音里也有着某些紧张或期盼。
“对,梁康。呵呵,朕还真是老了,名字都记不住了。”一声轻笑后,便是沉寂。
那沉寂怕是仅有一刻,心焦的人却都已错觉是一生久长,之惟听见父王终于问道:“那……其余人呢?”
“就这样吧,不要再动了,按你说的,不要弄得人心惶惶。”
就这样——是不是就是未抓的便算了,而已抓的便抓了?之惟听见父王沉重的语调:“是,父皇。”恍然间明白了心头的失望:求皇上释放君潋,已不可能。
如此心更如煎,眼前一片混沌,却听有人在唤他:“世子?世子?”
好容易才定了神,只见郎溪正一脸急切:“世子,您怎么了?”
“没事。”
“那就好。快,快随奴才进去,皇上要召见您哪。”
“啊?”之惟倒吸了口凉气,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带了进去。
一进到殿内,便闻见一股松木的香,沉而厚,他在香味中跪下,俯身:“孙儿之惟给祖皇请安,祖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孩子,免礼。”面前温和的声音辽远又近切,他忍不住抬了抬眼,看到前方一双天青缎面的鞋,上面隐约闪着金光,大约是龙纹。
想不到他微小的动作竟被人看在眼中——“呵呵,想看便抬起头来看,朕是你皇爷爷,又不是老虎。”
之惟忙抬起了头,却也不敢当真正视,只听那命他抬头的人又笑了:“昊啊,朕看你这儿子认得好,还当真有几分像你小时侯——胆子也是不小哩。”
他不知这是褒是贬,忙又垂了头,却听兰王在一旁赔笑道:“父皇过奖了。”
这才知是赞语,之惟放了心,稍稍抬眸,看见兰王侍立在榻边,装饰华美的榻上有明黄色的衣摆从容曳地。
“不不,朕没有过奖,你还没听说你这孩儿方才的故事吧?你可知刚刚他是怎样进得的宫?”
兰王看了之惟一眼,答道:“儿臣不知。”
“方才你出去的时候,下面正有人来报,说兰王世子非但闯宫,还动手打了侍卫。”
兰王闻言,忙跪了:“父皇,请恕儿臣管教无方。”
“哎唉,朕何时怪罪你们了?朕不生气,朕反觉得高兴:虎父无犬子嘛。你起来吧,来听听这孩子打人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那声音异常的慈祥,“之惟,你给祖皇和父王再说一遍。”
“是,祖皇。”之惟重复一遍,“孙儿当时说:‘你们是什么东西?!我堂堂轩龙朝的圣主和亲王,容得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当心脑袋!’”
“好,好!说得真好!小小年纪便如此有胆有识。昊,你在他这个年纪,只怕还不如他呢。”
兰王只能赔笑。之惟被夸奖得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为将者,杀伐决断要的就是这样的果断;为臣者,梳理政务也需这般毫不迟疑。治理国家也好,拓边杀敌也罢,都要有勇有谋,当断则断,嗯?”
“是,父皇。”兰王复跪。
“昊——”
之惟看见父王膝行了两步,离那明黄衣角更近。只听那和蔼的声音愈发平易:“你这孩子,大有可为啊。”
之惟见父王玄色的衣摆,动了动。
寂静的殿宇里,**来远远的暮鼓晨钟……
隆隆的心跳,头一次,激越得自己也不懂。
直到祖皇又道:“小孙儿怕已饿了吧?说来,咱们祖孙还难得能这样聚在一处,这就一起进膳吧。”
忙跟着父王谢恩,忽然觉得方才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不知领悟了意境几重。
就这样迷迷糊糊又小心翼翼地吃了几口,如此,玉粒金莼也味同嚼蜡。祖皇动了几下筷子,便说乏了,要他们继续吃,自己却进暖阁内歇息了。
父子二人哪敢当真放肆,急忙草草吃毕。等宫人先端来了漱口香茶,又摆上了上好龙井,之惟这才反应过来:祖皇虽没说让留,却也没让走。
“父王?”在天色已成墨黑的时候,之惟忍不住又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