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十二章(第6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月光如幔帐,遮住窗子,到这里,也无更多有用的言语了,只剩下各自的哭泣。

张桂琴看着程松岩起伏的后背,那痛苦的呜咽声,也把她的心再次揉碎了,人想要利利索索地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啊?生存的,生活的,外面的,心里的,处处都要熨帖,处处都是风口。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也好像使错了力气。

她最终不管内心的百转千回,只是温柔地伸出手,缓缓地落在了他的背上,轻轻拍着。

就像拍着自己曾经熟睡的孩子一样。

第二天,小沈带来消息,找到了丛文理租住的一个房子,房东领着程松岩和小沈去开门。房东是个老太太,一路嘀嘀咕咕:“这个小丛不像是坏人啊,他为人可实诚了,租我这房子也好多年了,一开始是他和他媳妇两人住,后来媳妇得病走了,就剩他一个人了。”

老太太眼神不太好使,找了半天钥匙才把门打开,说:“他临走前,房租还交了一年的,我隔三岔五还来开开窗户通通风。”

程松岩和小沈进了屋子,老房子很简陋,但也干干净净。程松岩和小沈在屋里翻找一番,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老太太说:“警察同志,你们要找啥啊?和我说说,看能不能帮上忙?”

小沈说:“您以前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他家里有女人用的东西?”

老太太想了想说:“那还真没有,他老婆走了后,东西都烧了,我当时还帮忙了呢。”

程松岩听着两人说话,自己又在屋子里踅摸,走到阳台,看到里面堆了很多杂物,但是靠最里面的墙边,摆了张桌子,桌子上有个香炉,里面盛满了香灰。墙上还挂着一幅奇怪的画,程松岩靠过去,仔细看,像是一幅表现十八层地狱的画,怪异又阴森。

这时老太太也来到阳台,把窗户打开,风就刮了进来,那幅画轻轻拂动。程松岩问老太太:“请问您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吗?这是佛教还是道教的?”

“什么画?”老太太问。

程松岩指给她看,她靠近了说:“啊?这咋还有个供桌呢?我来这么多次都没理会。”

老太太贴近那画,看了看,突然一把扯下来了,说:“这个小丛,供这吓人倒怪的东西干啥啊?”

程松岩说:“这幅画怎么了?”

“他肯定是被人忽悠了,这玩意儿不保平安也不保发财的,谁没事往家里请啊。”

程松岩说:“这到底是什么?”

“是驱鬼的,让鬼下十八层地狱不得翻身。”

小沈也走了过来问:“驱鬼?这屋子闹鬼啊?”

“闹什么鬼啊,别瞎说话,我这屋子干干净净的,从来不招那些脏东西。”

老太太把画卷起来带着离开了,小沈也要离开,却看到程松岩立在那儿在思考什么。小沈说:“程队,你咋啦?”

“昨天卖烤地瓜的大妈说,丛文理被捅之后,就信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说的应该就是这个。”

“啊,那咋啦?”

“那个大妈还说,丛文理总觉得有鬼跟着他,出国了鬼就跟不上了。”

“那不就是编瞎话吗?他出国不就是怕被咱们抓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两方面原因都有呢,他杀了那么多人,夜里肯定有做噩梦睡不着的时候。”

“所以就供了这么个驱鬼的东西?”

“或许不只是供幅画这么简单。”他拿起桌子上的香炉,另一只手伸进去,抓了抓,再拿出来,一手的香灰,香灰里多了个小手串,不值钱的工艺品。

小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说:“他这是把受害者的遗物都放在这香炉里了。”

“是的,他想让这些受害者的鬼魂下十八层地狱,永远无法再来找他!”

程松岩说着,把香灰炉倒扣在桌子上,从一堆香灰中,翻出一堆死者的遗物,他一边扒拉,小沈一边拿袋子装这些东西,几乎和王相佑所交代的都能对应上。程松岩扒拉着扒拉着,手却停了下来,一枚发卡出现在眼前,上面有只红色的小蜻蜓,那是陈慧茹最喜欢戴的发卡。

当年,程松岩在整理她的遗物时,以为这枚发卡不小心丢在哪里找不见了,却未曾想到,是被凶手拿去当了纪念品。

他把那发卡握在手心,有轻微的刺痛感,他想起她被害前的某个清晨,她就是别着这枚发卡,坐在自己对面,两人在晨光下吃着早饭,心里揣着些不以为意的柔情,以为人会长久,日子也会一直这么明净地过下去。

程松岩抬头看着外面的日光,好刺眼,刺得他眼眶红了又红。

程松岩和小沈带着证物回到警察局,老孙也带来了新消息,他找到了帮丛文理办理出国劳务的公司,丛文理目前人在布拉戈维申斯克,劳动合同签了三年。

程松岩想了想说:“其实还有个方法,那就是把他骗回来。”

老孙说:“咋骗啊?无儿无女的,没啥牵挂,为啥要回来?”

小沈说:“他那个小破门店不是在卖吗?就骗他说有人要买,回来过户呗。”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