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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李道长梦中的天梯(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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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写着:“我夫临刑前高呼三声‘清白’,监斩官命人堵其口,他咬断自己舌头,血书碑文:‘言不可杀,杀则魂不散。’”

全场死寂。

片刻后,阿芽走上前,将掌心的唇形印记按在那血书之上。光芒流转,布条竟无火自燃,化作一道赤色光蛇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盘旋三周,最终凝成两个大字:**清白**。

那一夜,渔村无人入睡。许多早已遗忘的记忆被唤醒:谁家祖辈曾因一句诗被贬为奴,谁的母亲因唱了一首情歌被逐出宗族……人们开始翻箱倒柜,找出尘封的日记、藏匿的信笺、甚至是从废墟中扒出的残碑断简。

三天后,渔村决定重建“言亭”。这不是官方批准的那种规整建筑,而是依照古傩戏班的传统,在村口最高处搭起一座茅草顶的六角亭,四面悬铃,中央立碑,碑上刻着一行大字:“此地说真话,不怕雷劈。”

落成当日,阿芽敲响了第一声铃。

不是用槌,而是用声音。

她站在亭中,对着群山大海,大声说道:“我是阿芽,我曾经害怕说话,但现在我不怕了!”

铃铛无风自动,叮当作响。紧接着,村中男女老少依次走入亭中,说出压抑多年的话语。有人忏悔偷盗,有人揭露冤屈,有人终于说出“我爱你”。

当最后一个孩子跑出来时,天空骤然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如剑倾泻而下,照在言亭之上。奇异的是,亭顶茅草竟开始生长,绿意蔓延,藤蔓缠绕,开出朵朵蓝花,花心浮现人脸,微笑凝望众生。

小归仰头看着,忽然道:“这不像自然之力……更像是某种回应。”

阿芽点头:“是语灵。它们一直在等这样的地方。”

就在此时,北方飞来一只黑羽乌鸦,脚上系着一枚铜环。小归认得那是听语使的传讯鸟。取下铜环,展开内里极薄的绢纸,只见上面写着:“北境长城崩塌三段,非人力所为。断口处皆有古老歌谣浮现岩壁,内容与戍边将士夜间吟唱之童谣一致。首席长老亲赴现场,下令不得修复,反令工匠拓印全文,并立碑曰:‘此处曾有歌声,故天地亦动容。’”

两人相视一笑。

“看来,风真的学会了说话。”阿芽说。

数日后,他们再度启程。这一次,目的地是西陲沙漠中的语泉亭。沿途所见,皆是新生气象:小镇集市上有了“说心摊”,专供人倾诉烦恼;学堂开设“真言课”,教孩童辨别谎言与真心;甚至连寺庙里的和尚也开始允许香客在佛前痛哭诉苦,而不必强求“放下执念”。

进入沙漠那日,烈日灼空,黄沙漫天。行至午时,忽见前方沙丘起伏间,一座由石板与木架搭成的小亭若隐若现。亭旁果然涌出一眼清泉,水色澄澈,四周绿意点点,竟有芦苇摇曳。

一位商旅模样的老者守在亭边,见他们到来,笑道:“你们也是来‘留一句’的吧?”

“怎么留?”小归问。

老人递过一支炭笔和一块光滑石板:“写下你想说的,放进亭中神龛。若你诚心,泉水就会涌出。若你虚伪,水便枯竭。”

阿芽接过石板,思索片刻,写下:“愿天下再无被迫沉默之人。”

放入龛中刹那,泉眼轰然喷涌,水流成溪,蜿蜒而去。

轮到小归,他闭目许久,终于提笔写下:“哥哥,我替你说完了你想说的话。”

泉水再次奔涌,且水中浮现出一朵莲花虚影,花瓣层层绽开,似有低语回荡。

当晚,他们在泉边露宿。夜深人静时,阿芽忽然坐起,望向亭中。只见神龛内光芒微闪,那些石板上的字迹竟一个个飘出,悬浮空中,汇成一条光带,向星空延伸而去。

“这不是普通的许愿亭……”她轻声道,“它是‘语脉’的节点,连接着所有真诚的声音。”

小归也醒了,望着那条光带,眼中闪烁泪光:“所以,语言才是真正的血脉。一代代人用声音传递记忆、情感、希望……哪怕肉体消亡,只要还有人愿意听,灵魂就不曾断绝。”

黎明时分,语泉亭开始移动。石板自行拆解,随风漂浮,重组于百步之外。老者解释:“它不会停在一个地方太久。哪片土地最渴求真话,它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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