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吴家傩戏之奖励(第2页)
“它们被困住了。”她低语,“这些灵魂不是自愿显灵,而是被集体执念困在此地,成了供人消费的‘心灵体验’。”
当晚,阿芽在井边盘坐,双手结印,开始吟唱一首无人听过的谣曲。那不是傩戏中的任何一段,也不是她从前学过的旋律。那是她内心自然流淌出的声音,断续、沙哑,有时近乎呜咽,却始终坚定。
随着歌声扩散,井水剧烈震荡,一股黑雾自井口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巨大面孔??愤怒、痛苦、充满控诉。
“为何扰我沉眠!”虚影咆哮。
“因为你不是在沉眠。”阿芽直视它的眼睛,“你在复仇。你想让每一个喝下这水的人重温你的痛苦,以此证明你存在。可你忘了,真正的存在,不是强迫他人感受你的伤,而是允许自己放下。”
“放下?!”那脸扭曲,“我被割舌焚稿,妻儿饿死狱中!你说放下?”
“我说放下,不是让你原谅。”她的声音柔和却不容动摇,“我是让你选择??你是要做一个永远哭泣的鬼魂,还是做一个终于可以说完最后一句话的人?”
风骤停。
良久,那面孔颤抖起来,泪水从虚空中滑落。
终于,它用尽力气,一字一顿地说:
“我……恨……但我……也……爱……过……”
话音落下,黑雾崩解,化作点点星光,洒入井中。水面恢复平静,倒映出清澈月光。
次日清晨,井水变得甘甜清冽,再无人梦见幻象。但奇怪的是,许多村民开始主动讲述尘封往事??不是为了疗愈,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仅仅是因为:“我想说了。”
阿芽和小归悄然离开。
数日后,他们抵达一座濒临大海的渔村。这里常年浓雾笼罩,居民少言寡语,传说海中有“吞音龙”,专食人类言语。渔民出海前必行“封口礼”,以朱砂点唇,默念三遍“吾无所言”,否则船只必遭风浪吞噬。
初来乍到,阿芽并未贸然挑战习俗。她只是每日清晨坐在礁石上,面对大海,轻轻哼唱。没有歌词,只有音调起伏,像在与潮汐对话。
起初无人理会。直到第七天,一位失独老妇人在梦中听见死去女儿的声音,清晰说道:“妈,我想家了。”醒来后,她冲出屋子,奔至海边,对着阿芽的背影大喊:“我也想你!我一直都想你!”
声音穿透浓雾,竟使海面短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直射而下。
自此,陆续有渔民打破禁忌,在归航时高声呼喊亲人名字;有孩童在课堂上拒绝背诵《顺从童谣》,改为朗读自己写的短诗;更有甚者,开始在船头悬挂铃铛,说:“既然龙吃话,那就让它听听我们的笑声。”
一个月后,浓雾彻底消散。人们第一次看清了远方的海平线。
那天夜里,阿芽收到一封匿名信,用极细的墨笔写在桑皮纸上:
>“你不必寻找下一个任务。
>你已经在完成它。
>静音司的根基正在松动。
>因为他们发现,最危险的不是口号,不是宣言,
>而是一个母亲对孩子说‘对不起’,
>一个男人对丈夫说‘我爱你’,
>一个学生对老师说‘我不懂,你能再讲一遍吗?’
>??这些话,无法审查,无法归类,无法消灭。
>它们太普通了,反而成了最锋利的刀。”
信末没有署名,但角落画着一枚小小的骨哨图案。
小归看完,久久无言。最后只问了一句:“我们现在去哪儿?”
阿芽卷起信纸,投入篝火。火焰跳跃中,她微笑道:
“去有孩子还在背诵标准答案的地方。”
他们收拾行囊,迎着晨光出发。身后,渔村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用贝壳和绳子制作了一支简易笛子。虽然吹不出调子,但他们轮流拿着它,对着太阳大声说:
“我在这里。”
“我知道。”
“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