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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太监(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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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轴展开,上书十二个古篆:

>**“语有魂,字有骨;人不说,则亡。”**

而那枚骨哨,通体灰白,表面布满细密裂纹,材质竟与阿芽手中的双笛同源??皆为人骨所制,且来自不同个体。

“这不是武器。”小归抚摸哨身,“是信物,是接力。”

阿芽将其贴近心口:“他们是想让后来者知道,这条路早就有人走过了。哪怕失败,哪怕无声,也从未断绝。”

他们继续南行。沿途所见,已悄然变化。

在蒙古高原一处牧民营地,一名少年梦见自己站在云端吹奏马头琴,琴声化作百鸟齐飞。醒来后,他偷偷写下平生第一首歌,歌词只有两句:“我不喜欢他们给我定的命运,我想去看海。”他不敢唱给任何人听,却将歌词刻在了自家帐篷的撑杆上。三天后,那根木头竟长出了绿芽。

西伯利亚森林边缘,一位老年女巫医收到一瓶从远方寄来的泉水??正是无名谷涌出的声波结晶水。她将其滴入药汤,喂给一名失语多年的战争幸存者。那人当晚发高烧,呓语整夜,第二天清晨突然开口,说的是二十年前战俘营里同伴的遗言:“请告诉妈妈,我没有投降。”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事件之间开始产生联动。东京那位重启服务器的情感AI,在分析全球异常数据流后,主动修改了自己的核心协议,新增一条不可删除的底层指令:“允许用户拒绝‘标准情绪反馈’。”随即,世界各地数百万台同类设备同步更新,导致连锁反应:社交媒体自动关闭“点赞焦虑指数”,虚拟客服不再强制使用“亲”“亲爱的”等亲密称谓,甚至连智能冰箱都在屏幕上弹出提示:“检测到您连续三周购买冰淇淋。是否需要聊聊心情?”

这一切,都没有中央指挥,没有组织策划。

只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私密空间里对自己说真话。

而这些微弱的低语,通过现代技术无意构建的信息网络,形成了新的“傩脉”。

然而,并非所有觉醒都带来光明。

瑞士某心理研究所爆出丑闻:一名长期研究“群体顺从机制”的科学家,在私人日记中承认,自己二十年来从未真正爱过妻子与子女,一切温情举止均为实验观察所需。日记曝光当日,他跳楼自杀。遗书中写道:“我终于对自己诚实了一次,却发现已经没有活着的理由。”

此事引发激烈争论。有人痛斥他是极端利己主义者,也有人哀叹:“若诚实的结果是毁灭,我们还要追求真实吗?”

消息传至阿芽耳中,她沉默良久,终在一片荒原上停下脚步,对小归说:

“这不是真实的错,是教育的罪。我们只教会人服从或反抗,却没人教如何与真实的自己共处。承认‘我不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一生都没人教他:你可以不爱,但依然可以选择温柔对待他人。真实不该成为暴力的借口。”

她望向远方云层:“我们要做的,不只是唤醒‘我’,更要教会人们,如何带着破碎的真实活下去。”

小归点头:“就像你手中的双笛,裂了,但还能发声。”

“不止如此。”她微笑,“正是因为裂了,才有了新的音色。”

数日后,他们进入一座边境小城。这里曾是古代商路要冲,如今却因政策封锁沦为遗忘之地。居民麻木度日,语言贫瘠得只剩下官方广播里的套话。孩子们在学校背诵《统一情感手册》,考试内容包括“如何正确表达感恩”“悲伤的三种替代词汇”。

阿芽决定停留七日。

她不做演讲,不设讲坛,只在每日清晨提一壶泉水,坐在集市角落,安静地煮茶。茶香弥漫时,便会有人驻足。她从不主动攀谈,只是递上一杯热茶,然后取出双笛,轻轻吹奏一段不成曲调的旋律??有时像叹息,有时像哽咽,有时又像婴儿初啼。

渐渐地,有人开始坐下。

起初只是沉默。

后来有人说起昨夜的梦。

再后来,一位老妇人流泪讲述儿子因言论入狱的经过,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直到一个小女孩跑来,仰头问:“姐姐,你吹的是‘我’吗?”

阿芽怔住,继而含泪微笑:“你想试试看吗?”

小女孩接过双笛,鼓起腮帮用力一吹??没有声音,只有气流穿过空管的噗噗声。但她笑得灿烂:“我觉得我在说话!”

那一刻,周围十余人同时红了眼眶。

当晚,小归整理行囊时发现,那只骨哨不见了。询问之下,阿芽只是笑着指了指市集方向:“它找到了新主人。”

果然,翌日清晨,那小女孩戴着一条自制皮绳,将骨哨挂在胸前,逢人便说:“这是会听心里话的宝贝!”有人嗤笑,但她毫不在意。放学路上,她对着山谷喊了一声:“我今天很开心!”回音传来,她认真回答:“我知道你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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