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鼠疫的开始(第3页)
“我这眼皮…跳得厉害!心里也慌得很!”
阿兰德正凝神观察著祭坛四周和人群的反应,闻言转过头,商人敏锐的直觉也让他感到空气中瀰漫著异样。
他强作镇定,试图用玩笑驱散不安:“慌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欠顿打?要不我给你来一下?”
他作势抬起了左手。
考沙尔下意识地一缩脖子:“臥槽!阿兰德大哥你怎么用左手!”
在印度,左手被视为不洁,这个玩笑在此刻紧张的氛围下,竟透著一丝寒意。
一群人低声交谈间,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恆河远离喧囂的多处水域,几道鬼魅般的黑影沿著河岸潜行。
他们穿著便於行动的深色衣物,动作迅捷而警惕,手中沉重的麻袋里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腥腐气息。
领头者打了个手势,几人迅速找到几处水流相对平缓、靠近贫民窟取水点的河岸,將麻袋浸入水中。
麻袋口被解开,一些用油纸包裹带著瘟疫的死老鼠被投入水中,隨著水流迅速沉没,又漂浮而起。
黑影们做完这一切,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浑浊的河水在黑暗中无声涌动,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
湿婆神庙深处,灯火依旧辉煌,却更像一座冰冷的陵墓。
年轻祭司拉克什曼步履轻快地走进大殿,脸上压抑著兴奋,对著高座上的阴影深深一躬,声音是刻意压低的雀跃:
“大祭司,恆河之水,已收到我神的『赐福』。种子,已经播下。”
阴影中,阿底提亚枯瘦的双手正擦拭著圣铃。
闻言,手中的动作骤然停止。
他缓缓抬起头,烛光在他深陷的眼窝中跳跃,映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胜券在握的冰冷笑容。
“很好。”两个字,如同寒冰坠地,宣告著风暴的前奏。
“静待…『神跡』显现。”
站在一旁的阿尼卡,听到父亲如此具体而恶毒的行动,尤其是把病源直接投放贫民窟的取水点里。
她的心猛地一缩。
虽然她从小在森严的种姓制度中长大,认为这一切天经地义,但此刻,一丝不忍像冰冷的针,刺破了那层被教条包裹的硬壳。
她脑海里飞快闪过贫民窟里那些妇人疲惫的脸,孩子们脏兮兮却明亮的眼睛。
伊莎的话像幽灵一样突然在耳边响起:
“你们的神殿里燃烧的不是虔诚,是算计!”
她强迫自己压下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终究是湿婆神庙的祭司,是父亲的女儿。
这点微弱的怜悯,在神庙的威严和父亲的意志面前,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
她只是把头垂得更低,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挣扎与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