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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0 老夫之术小子得矣(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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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恍然大悟:“相公是要驳回?”

“当然。”阎麟之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封还诏书,附奏:‘程序乖舛,有违祖制,请付中书重拟。’看他们如何收场。”

小吏领命而去。张岱望着阎麟之从容落笔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敬畏。此人不仅权谋深沉,更懂得利用制度本身作为武器。一道敕书的进出之间,便可决定一人荣辱生死。

午后,风云再起。

萧嵩之闻讯勃然大怒,亲自闯入门下省质问:“阎公!诏命出自天子,岂容臣下擅行封驳?此举形同抗旨,莫非你想效仿当年房玄龄拒签太宗手诏不成?”

阎麟之端坐不动,淡淡道:“萧令公此言差矣。门下省职责所在,便是审察诏令,纠其谬误。若明知有违典章而默许通过,才是渎职欺君。至于房公故事,本官不敢比肩先贤,唯求问心无愧。”

萧嵩之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法反驳。毕竟制度如此,门下确有权封还诏书。他只得咬牙道:“好!那你且等着,明日我便入宫面圣,亲禀此事!”

“恭候大驾。”阎麟之微笑拱手,神情坦然。

待萧嵩之愤然离去,张岱方才低声问道:“相公真不怕他面圣告状?”

阎麟之轻叹一声:“怕?有何可怕。我之所为,皆依律行事。倒是他,若执意闹到御前,只会暴露其急功近利之态。陛下英明,岂看不出谁在搅乱朝纲?”

果然,次日清晨,宫中传出消息:萧嵩之求见未准,反被内侍传话训斥:“国家设三省,各有职守,岂容卿等争权夺利,扰乱视听!”自此,萧嵩之气势顿挫,数日不敢露面。

而与此同时,李?主动求见阎麟之,呈上一份密折,揭发裴光庭昔日私通藩镇、收受节度使贿赂之事。阎麟之阅后不动声色,仅批八字:“存档备查,不得外泄。”

张岱不解:“此人既愿倒戈,何不顺势利用,一举扳倒裴党残余?”

阎麟之摇头:“时机未到。如今风头太盛,若再兴大狱,必引群臣恐慌,反招圣疑。况且……”他顿了顿,低声道,“真正的大敌,不在朝堂之内,而在宫闱深处。”

张岱心头一凛,隐隐猜到其所指。

数日后,一则流言悄然流传:寿王将于近日迁居东宫,太子之位恐将不保。民间议论纷纷,士林震动。更有甚者,称太子曾私谒道士,祈求延命,涉嫌厌胜之术。

阎麟之闻之,立即召集群臣于政事堂议事。

“此等谣言,蛊惑人心,动摇国本。”他立于堂中,声如洪钟,“凡传播者,一律按律治罪。另遣御史台彻查源头,务必将造谣者绳之以法!”

众人凛然遵命。张岱奉命协助调查,经查,线索竟指向惠妃身边一名老宦官。此人早已退休归乡,却被发现暗中与京中多名术士往来密切。

案件尚未公开审理,宫中已有风声传出:惠妃震怒,指责阎麟之借题发挥,意在构陷皇子。

阎麟之听闻,只是冷笑:“她若清白,何惧查问?我所护者,非一人之私,乃大唐江山社稷。”

是夜,张岱独自巡省,忽觉身后有人跟随。转身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武氏??那位曾与宇文融关系暧昧、后神秘失踪的女子。

“八郎……”她披着斗篷,面容憔悴,“我能信你吗?”

张岱警觉:“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早就……”

“我逃了。”武氏声音颤抖,“宇文融并非贪赃枉法之人,他是被人陷害的。真正勾结边将、图谋废立的,另有其人……而我知道是谁。”

张岱心跳加速:“你说什么?”

武氏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这是那人留下的信物。他曾许诺助寿王登基,换取兵权。若非我偶然听见密谈,早已被灭口……八郎,阎相若想保住太子,就必须拿到这份证据。”

张岱盯着那枚玉符,寒意自脊背升起。他知道,一场比党争更可怕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而他与阎麟之,已站在了风暴眼中央。

他握紧玉符,沉声道:“带我去见相公。”

月色如霜,洒落在门下省屋檐之上。长安城万籁俱寂,仿佛在等待黎明前的最后一声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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