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骨千里(第10页)
轩辕授人渔猎车舆冶铁,鲧禹治天下之水,契汤铸天下重器炉鼎,文王推演六十四卦,始皇帝分天下三十六郡划九州,此两千年,是为人治。
景庙失德,蛮戎入侵中原,妖邪作乱八方,白骨千里,四野厉鬼哭嚎,飞星掠日,是为鬼治。
二十一日之后,周授和崔焕一行穿过沙海,到了平阳关,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五日。与太傅张胡猜测的一样,平阳关外并没有几万匈奴大军压境。郑蒿更同以往一样,他无非是看准了朝廷对平阳关的重视,再一次谎报军情,讹诈军饷和补给而已。
这一切都被周授看在眼里,不过周授反而松了一口气。其实周授的想法,跟圣上也没有区别。圣上宁愿是郑蒿不断谎报军情,虚报军饷,这至少证明了景朝西陲的安定,而不是真的匈奴大军开始进攻沙海西关。
大景如今表面上天下太平,其实各地的灾情不断,流民四起,几乎每个州郡都在隐瞒流民造反的消息。即便是有州郡上报,也被郑茅拦截在当朝,传递不到圣上耳中。最多到了太傅张胡这里,也无计可施。
郑蒿已经十分肥胖,因为要带周授登上城墙巡视军情,勉强穿了一件士兵的皮甲,只是头顶戴了一顶铜盔,显示出郡守的身份。在城头走了几步,就止不住气喘吁吁。倒是在城墙上迎接的骑都尉梁无疾,才十九岁,一副英武干练,显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
周授看到梁无疾,就知道圣上还是心中有数。郑蒿虽然窝囊废,这个梁无疾却是能够平定西域的将才。
“安灵台梁显之,一直在邙山观测天象,”周授亲切地说,“我经常去拜访他。”
郑蒿在一旁,命令梁无疾向廷尉周授报告军情。
梁无疾用手指向平阳关外的沙漠,那里稀稀落落的有几十名匈奴牧民缓慢移动。
这就是郑蒿说的十万匈奴骑兵,周授难免觉得好笑。
“听说挂在城墙上的须不智牙头颅睁开了双眼。”周授说,“我奉大司马之命,过来瞧瞧。”
梁无疾挥挥手,片刻后一个士兵拿了一个头颅过来,递给周授。郑蒿隔得远远的,“一个骷髅,有什么好看的。”
周授接过骷髅,在手中不停地翻转把玩,仔细勘查,脸色沉重。
城墙上平阳关的官员望见周授的脸色,生怕当朝廷尉受了愚弄而暴怒,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郡守郑蒿。
“廷尉大人等一下。”平阳关郡守郑蒿不慌不忙,示意身边的郡簿拿过来一个铜盘,端在周授的面前。
“大人把骷髅面对铜鉴,就看得见了。”
周授照着郑蒿提示,把须不智牙的骷髅对向面前的铜鉴。在铜鉴里须不智牙头颅并不是一个骷髅,而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正在狞笑,两个眼眶里冒出绿色的光芒。
周授大惊,把骷髅递给郑蒿,从郡簿的手里夺过铜鉴,放在自己的面前观望。铜鉴里是周授自己的脸庞,普通平凡。这证明不是郑蒿用一个古怪的铜鉴在装神弄鬼。
周授本就是一个鲜言寡语的人,现在看到须不智牙在铜鉴里的异象,就不再说话。平阳关众官员,除了郑蒿,都神情紧张,无一人敢出声。
周授走到城墙边,观望西域沙漠,目光超越几十个匈奴牧民之外,看见远方黑色的沙暴正在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残阳变成一个红色的圆盘,显露出血色。
“廷尉大人已经巡视完了军情,”郑蒿把周授的手臂挽起,“现在请移步郡府,我设宴为大人接风。”
郡府里早就准备好了筵席。众人根据尊卑分列而坐。周授和郑蒿坐在上首,周授的左手下坐的是骑都尉梁无疾,郑蒿的右手下坐的是定威郡郡簿崔焕。
筵席开始后,郑蒿指命梁无疾作为监酒。
周授把须不智牙的头颅放在面前的案几上,几巡酒后,郡府内的气氛就开始热烈起来。郑蒿和周授身边都有两个侍女侍酒。周授酒量甚豪,但是一直都闷闷不乐。
郑蒿看在眼里,立即下令两个侍酒的婢女退下,又拍拍手,随即两个更加美艳的婢女走到周授的身边。这两名婢女并非普通的揭族女奴,而是西域之外的美貌少女。这两名婢女,跪在周授身边,把衣物褪尽,毕恭毕敬地给周授侍酒。
周授心里非常的尴尬,大景的名门望族,一般都不会纳低等的民族为姬妾,特别是洛阳的高门,家中的婢女都是当年投奔中原的左贤王部众的匈奴女子。
周授脸上不动声色,眼睛直视,不看这两名婢女一眼,并且连婢女斟的酒,也不触碰一下。
郑蒿并未觉得自己冒犯了周授,反而神态自若,对周授的自持身份不以为意。在郑蒿的示意下,两名婢女开始挑逗周授,用手在周授的身体上抚摸。周授大怒,立即躲避。
郑蒿哈哈大笑。梁无疾将两名婢女拎起,推到了郡府的中庭。
可是事情并没有完结。两名**的婢女知道激怒了周授,蹲在中庭瑟瑟发抖。郑蒿一拍手,来了两名壮汉,胡须虬结,高鼻深目,也是揭族的贱民。郑蒿对周授说:“廷尉大人心情不畅,我让他们给你助兴。”
两名壮汉也脱了衣物,身体精壮,站到两名揭族婢女的身后,没有任何铺垫,按住婢女的后背,开始**。
郡府里的官员都开始哄堂大笑。周授看见这些官员极尽猥琐,心里怒极。站起身,向郑蒿告辞,走入到后花园。而郑蒿已经喝醉,也顾不上得罪了周授。
周授站在后花园里,将刚才被揭族女子触碰的外衣脱下,嫌弃地扔到地上。转头看见梁无疾已经拿了一件干净的衣物过来,交给周授。
“郑蒿这么做,是有意侮辱我,”周授怒气难平,看着梁无疾,“还是他一向如此?”
“郑氏家族,大人难道不知道?”梁无疾说,“郡守在洛阳的时候,就一直与低贱的贱奴**;到了平阳关,就更加没有收敛,专门掳掠贱民的女子为奴。这种当庭秽行,我早就看得习惯了。”
“真是畜生都不如。”周授还在气愤,“匈奴几十名牧民,来平阳关捣乱,他为什么不翦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