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6(第2页)
(癸)三,例结。
如幻喻能通达三性三无性。其余梦、化、影、像、水月、阳焰、干城、饿鬼等喻,但是依实起虚,执虚为实者,悉喻三性,类以可知。若直以此等诸喻依实起虚故,偏喻依他性亦得也。但虚体是实,即可喻真实性。虚随执转,即可喻分别性。是故此等诸喻,通譬三性。解此喻法次第无相,即可喻三无性也。
初谓:凡依实起虚、执虚为实等法,悉可譬喻三性。可由幻喻,类推而知。如心之现梦、山之化云、灯下见影、镜中现像,以及水中之月、旷野之阳焰、海上之干闼婆城、谓树橛为饿鬼等,皆可为喻。其所依之实,可喻真实性。所起之虚,可喻依他性。执虚为实,则喻分别性也。次谓:若以依实起虚之影像等,偏喻依他性者,则即就依他而辨三性亦得。盖虚相当体,原是实所变现,如本识中净分,即可喻真实性;虚相随执,转而成为妄境,如本识中染分,即可喻分别性。末复谓:此等诸喻,既通喻三性,即可喻三无性。“次第无相”者,如先除分别执实,入无相性,即是无相相;次除依他执虚,入无生性,即是无生相;更除真性上横执之真,入无性性,即是无性相也。
(壬)三,约梦喻。
又更分别梦喻,以显三性三无性。譬如凡夫惯习诸法故,即于梦中心现诸法。依他性法,亦复如是。由无始已来果时无明,及以妄想,熏习真实性故。真心依熏,现于虚相果报也。
彼梦里人,为睡盖所覆故,不能自知己身他身,皆是梦心所作,即便执为实事。是故梦里自他种种受用得成。分别性法,亦复如是。意识为果时无明所迷故。不知自他,咸是真心依熏所作,便即妄执为实。是故自他种种受用得成也。是以经言:是身如梦,为虚妄见。虚者,即是依他性。妄者,即是分别性。此即缘起三性为观门也。然此梦中所执为实者,但是梦心之相,本无有实。分别性法,亦复如是。但是虚想从心所起,本来无实,即是无相性也。又彼梦中虚相,有即非有,唯是梦心,更无余法。依他性法,亦复如是。自他虚相,有即非有,唯是本识,更无余法,即是无生性也。又彼梦心,即是本时觉心,但由睡眠因缘故,名为梦心。梦心之外,无别觉心可得。真实性法,亦复如是。平等无二,但以无明染法熏习因缘故,与染和合,名为本识,然实本识之外,无别真心可得,即是无性性法。此即除灭三性为止门也。以是喻故,三性三无性,即可显了。此明止观体状中,约染浊三性以明止观体状竟。
此中可分为五。初两句,标。次,“譬如”至“观门也”,喻三性。三,“然此”至“止门也”,喻三无性。四,“以是喻故”两句,结成。五,末两句,总结。
初标者,就上八喻中,更将梦喻分晰说之,俾三性三无性益得显明也。次喻三性中,由惯习而现梦,喻由妄熏而现相也。“睡盖所覆”者,谓睡眠能盖覆心性。此是五盖之一。五盖者,贪欲盖、瞋恚盖、睡眠盖、掉悔盖、疑盖也。“果时无明”等,解已见前。“是身如梦”,犹言人生若梦,见之似有,全为虚妄,故曰“为虚妄见”。此两句见《维摩诘经》。此中但举分别依他,未及真实者,盖以能梦之人醒时心喻真实性,可不烦言而知也。三喻三无性中,“梦心即是本时觉心”者,谓梦中心即是本来之醒时心,并非二心。故梦心之外,无别醒心可得。喻分别依他,即是真实,不可执二无以为心也,故曰“平等无二”。其余文相易知。四结中谓以此梦喻,止观体状,更可显了矣。永嘉大师曰:“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三性三无性,一迷一悟,正如一梦一醒。南岳以梦喻止观体状,巧妙已极。上来法说喻说,真可谓有义皆彰,无微弗显。明得此大乘止观法门,尚有何法不明哉!五,总结染浊三性之止观体状已竟。
(庚)二,约清净三性。分三。(辛)初,分科。二,各释。三,通简。今初。
次明清净三性中止观体状。就中亦有三番:一明分别性中止观体状。二明依他性中止观体状。三明真实性中止观体状。
净分三性与染分三性,名同相异者,盖名从性,其性既同,故名亦同;相从体(体谓三性当体,非体相用之体也),体有清浊,故相有清浊也。是故欲明其相之所以不同,不可不知其体。其义上来虽已散见,今复为撮要对举以明之,则条理秩然,更易明了矣。
一染分别,以无明妄想为体。若无妄想,便不分别故。净分别,以方便智波罗蜜为体。对缘摄化,皆由此智现起故。二染依他,即是十八界果报虚相。其中内根外尘,以八识相分为体。五六七识,以八识见分为体。净依他,即是三身四净土,以清净不空如来藏为体也。三染真实,即是有垢净心,以八识中清净真如为体(即在染之真)。净真实,即是无垢净心,以平等不二、如来藏一性为体也。体既辨明,则知三性分为净染之所以矣。
以是义故,净分止观与染分止观,修法虽同,而所观之境,复不同也。盖染分,是以五阴为所观境,所谓“观身实相,念自佛三昧”也。净分,是以三宝为所观境,所谓“观佛实相,念他佛三昧”也。以其是从佛果德上起观,故其力尤巨。净土宗便是用此法门。又清净三性止观体状,莲池大师所云“理一心念佛”者,不外此法。然念佛人若不能修理一心,即专修事一心,亦决定往生,以仗弥陀接引之力故。此尤净宗异于他宗处。须知念佛念到事一心时,则佛外无念,念外无佛,便是佛心我心,平等一如,即理一心矣。所以念佛法门,称为三根普被,最胜方便也。念佛人不可不知。又复专念他佛者,于对遇境缘、起心动念时,亦无妨依染分止观,次第而修,以资成念佛之力也。余如释要中广明。
(辛)二,各释。即分三。(壬)初,约分别性。二,约依他性。三,约真实性。今初。
第一分别性中止观体状者,谓知一切诸佛菩萨所有色身,及以音声、大悲大愿、依报众具、殊形六道,变化施设,乃至金躯现灭、舍利分颁、泥木雕图、表彰处所,及以经教威仪、住持等法,但能利益众生者,当知皆由大悲大愿之熏,及以众生机感之力,因缘具足,熏净心故。心性依熏,显现斯事。是故唯是真性缘起之能,道理即无实也。但诸众生有无明妄想故,曲见不虚。行者但能观察,知此曲见执心,是无明妄想者,即名为观。以知此见是迷妄故,强作心意,观知无实,唯是自心所作。如是知故,实执止息,即名为止。此是分别性中从观入止也。
初句,标。自“谓知”至“众生者”,明所观境。自“当知”至“曲见不虚”,明能观慧。自“行者”至“为观”,正明观行。自“以知”至“为止”,正明止行。末句,结。
明所观境中,“谓知”“知”字,即是第六识慧心所。若无此慧,即不能知依三宝为所观境矣。色身、音声、悲愿,为身口意三轮(轮义见前)。盖相好光明,为神通轮。说法音声,为正教轮。大悲大愿,为记心轮。“依报”谓净土。“众具”如水鸟风树等。“殊形六道”,即前文所谓现同六道。此皆佛之变化所作,为众生而施设,故曰“变化施设”。上来色身音声,约在世言,亦可通指示灭以后。如《地藏本愿经》,光目女见过去清净莲华目如来,金色晃耀,如须弥山,及婆罗门女闻先佛觉华定自在王如来空中声曰“泣者圣女,勿至悲哀”等是也。“悲愿”至“变化施设”,通指在世及灭后言可知。下“金躯现灭”乃至“住持等法”,则专指灭后言也。佛于俱尸那国双树林中,示现灭度,是为“金躯现灭”。灭后以三昧火迁化,分八万四千舍利作三分,一分忉利天,一分龙宫,一分十六大国,各为造塔供养,是为“舍利分颁”。“泥木雕图”,谓佛菩萨种种造像也,如塑泥刻木、金石雕铸、纸帛图绣等。“表彰处所”,即指供养舍利造像之处,如塔庙等是也。“经教”谓经律论三藏。“威仪”者,严净毗尼,有威可畏,有仪可法也,即指僧众言。须知出家释子,首重戒律。戒律精严,谓之威仪。所谓行如风,立如松,坐如钟,卧如弓。如风者向前直行,不左右顾。如松如钟,言其端凝。如弓者右胁而卧。行住坐卧,具足四大威仪,令人对于佛法,深生信仰,是之谓福田,是之谓僧宝。“住持等法”,统承舍利等言之。舍利造像,住持佛宝也。经教,住持法宝也。威仪,住持僧宝也。“但能利益众生者”,总结上文。盖三轮以及住持等法,能令众生转恶生善,离苦得乐,返妄证真,故曰“利益”。
明能观慧中,心依熏现及真性缘起等句,当双约佛与众生言之,于义方圆。盖约佛边说,是以大悲大愿之熏力为因,复以众生机感之熏力为缘。因缘具足,熏于无垢净心,而现起施设利益等事。约众生边言,则以一心悲仰(即机感也)为因,复以佛菩萨大悲大愿为增上缘。因缘和合,熏于在障之真(此众生之净心也),故缘起表彰住持等事也。“真性”即真实性。“缘起”即依他性。“能”谓功能力用。当知如斯利益之法,皆由佛菩萨大悲大愿,及众生之机感,互为因缘。因缘和合,熏于净心,现起斯事耳。若即执此缘起之法,以为真实究竟,而不知观照自性三宝,转其凡心而见佛心,便是向外驰求,其亦大负己灵、大负佛恩矣。《金刚经》曰:“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又复经言:“若有法过涅槃者,我亦说彼如幻。”有如斯等道理,何得执以为实也?譬如现前讲经法会,亦复如是。盖以弘法之愿,为其因心,住持三宝,为增上缘,因缘和合,现起此会。以道理言,即无实也。无实者,非谓无其事,谓其因缘和合则生,缘散即灭。既有生灭,便是虚相,故曰无实。所以作各种佛事但令执著外相,以为即此便是真实究竟,便成有漏之因,还招有漏之果。何以故?执虚为实乃曲见,非正见,即是无明妄想故。
上来所说观境观慧,乃大师开示行人,凡修清净分别性止观者,应如是定境观心也。以下方为正明止观二行。正明观行中,谓修行人但能如上来所明,知此曲见执心,是无明妄想者,便是入道初门,故曰“即名为观”也。正明止行中,“此见”即指曲见,“迷”谓无明,“妄”即妄想。“观知无实,自心所作”者,谓观知三宝住持等法,皆由佛菩萨大悲大愿,及众生机感,因缘和合,熏心显现。则惟是真性缘起之能,道理即无实也。即复知得此境显现于行者前,亦唯是行者自己心性缘起之能,道理亦复无实。“强作心意”者,此正修止功夫也。盖虽知迷妄无实,唯是心作,然而习气深厚,必须强力违之,作意观照,俾得熟处转生,生处转熟,方能如是观知。以如是知故,则解性增明,执实之心方能止息也。实执既息,故曰“即名为止”。须知无明妄想,与染分全同,乃今名为清净者,前是染浊五阴为所观境,今则清净三宝为所观境,缘境既胜,故虽执相,成有漏因,而是善非恶,故名清净。此义不可不知也。又佛法施设,原为令众生返妄证真。若其著相而求,不过得人天福报,仍在轮回中转,岂是利益众生之本旨?所以必须遣其执心曲见,俾得返观内照,销归不生灭之自性上,故曰“无实”耳。不可误认住持三宝一切佛事,无有实益,可以轻忽视之。此义尤不可不知也。末句,结成。
(壬)二,约依他性。
第二依他性中止观门者,谓因前止门故,此中即知诸佛净德,唯心所作虚权之相也。以不无虚相缘起故,故得净用圆显,示酬旷劫之熏因。即复对缘摄化故,故得泽沾细草,表起无边之感力。斯乃净心缘起,寂而常用者哉!作此解者,名为观门。依此观门作方便故,能知净心所起自利利他之德,有即非有,用而常寂。如此解者,名为止门。此止及观,应当双行,前后行之亦得。
初明从止入观。前止门中,既能观知无实,唯是心作,即是知得诸佛净德之用,为净心权现之虚相,故曰“此中即知”。但前是遣除实执以明止,今复研穷虚相以明观,是为从止入观也。“旷劫”指发心以来。“熏因”即前依他境界中所谓无漏净法所熏,及悲愿之力熏习。“虚相缘起”,即是净用圆显。缘起之净用虚相,即是三身净土一切自利利他之德。“对缘摄化”,专指利他,故曰“表起无边感力”,谓摄化德用,起于无量众生机感之力也。据前文,应有大悲大愿之熏,因已摄入“熏因”二字,故此处但言感力。“泽”喻净用之德。“细草”喻众生之机。众生皆有佛性,即皆有感力也。以观慧解知虚相缘起,起于净心,故曰“斯乃净心缘起”。净心为本寂,缘起成大用,故曰“寂而常用”。
次明止门中,“依观门作方便”者,观门能知净心缘起,便是入止之方便。因既知由净心而缘起,便能解知净心为能起,缘起二利之德为所起。既是所起,便为“有即非有”。以其有即非有,故曰“用而常寂”也。
上来观止二门中,“即知”“能知”两“知”字,是能观之慧。其余文相,虽多约所观境言,须知所观境,既全在能观慧中观照,则其解知诸佛净用,是由净心缘起、有即非有者,便是不执虚相。故凡说所观境处,即是说观慧也。此是大师说法巧妙处。故即结之曰:作此解者名为观门。如此解者名为止门。止观双行、前后亦得者,随根性利钝而有不同。其余各性止观二门,例此可知,不惟清净依他性为然也。今独于此处标示者,因行人若能止观双行,利益更大,但恐钝根,未易领会。而此中所举寂而常用、用而常寂二义,较易会通,若于此中透过,则于止观双行之理,便可一以贯之矣。
(壬)三,约真实性。
次明真实性中止观门者,谓因前止行故,即知诸佛净德,唯是一心,即名为观。复知诸佛净心,是众生净心,众生净心,是诸佛净心,无二无别。以无别故,即不心外观佛净心。以不心外觅佛心故,分别自灭。妄心既息,复知我心佛心,本来一如,故名为止。此名真实性中止观门也。
前止行中,观知虚权之相,有即非有,即是解知诸佛净德,唯是一心,故曰“即知”。但前止门中,重在遣除虚相,今则重在观照心体,故名为观。“复知”下从观入止也。谓复就唯是一心,加以研穷,诸佛既无心外之净德,众生岂有心外之佛心?由此可知,诸佛净心,众生净心,无二无别矣。
文中既曰“诸佛净心,是众生净心”,复曰“众生净心,是诸佛净心”,文相似同,实则反复重言之者,即各具有深义。须知诸佛已体证真如,众生则在依他分别中。然今于虚相既除、观照心体时,既不可于真心上,起横执之真,是故今云“诸佛净心,是众生净心”者,即是前染分真实性第一重止观中“遣其执无”之意,所谓妄空非实、除妄空以明止也。复云“众生净心,是诸佛净心”者,即前第二重止观中“遣其执异”之意,所谓即伪是真、息异执以辨寂也。既知妄空非实,即伪是真,故曰“无二无别”。
“以无别故”至“分别自灭”四句,是明其既知无二无别,不于心外观佛净心,复知能觅之心即是净心,则执无执异之心并息矣,故曰“分别自灭”。“妄心既息,复知我心佛心,本来一如,故名为止”者,谓上来虽不于心外觅佛心,然尚有一心之相当情,至此乃彻底大悟,本来如是,则并一心之相亦无之矣。既无能观,亦无所观,唯一真如,圆明显现。所谓弥勒如众生如,一如无二如,是之谓平等一如。此即前第三重止观中所谓“久久修习,无明妄想习气尽故,念即自息,名证真如,亦无异法来证,但如息波入水,即名此真如为大寂静止门”是也。下通简中亦云:“我心佛心,平等一如。”即是一辙入修满足。以是之故,名为清净真实性止门也。末句,结成。(校上来原本卷十六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