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与(第4页)
“我能跟谁。”
“你难道不能跟谁吗?”她逼迫着,“说,你加班了。你就是加班了,我知道!”
“你说这些完全没有道理。你自己加了就是加了,凭什么说我。”
“不行!你加班了!从你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她突然伏到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我从娇娘颤动的肩膀上发现她在哭。我想安慰她,可又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个样子了?”
她扭着肩膀躲闪着我,就那么伏在桌子上有半个小时,突然抬起头说:“我回去了。”
“回哪儿?”
“别管。”她站起来说,“你走你的。”
“不行,你这样子开车,我不放心。”
娇娘走到她的车子旁边,先给我把车门打开了。她的这个举动一下子就让我松了口气。
那天,我们回到她自己的地方。恐怕我此生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夜**同苦涩掺杂着的感觉,很像一出经典悲剧的**。
娇娘在最后断断续续地叫道:“我们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疯了……我们亲死了……”
不能不承认娇娘那天对我的反问,算她猜中了。
我那个女友因为经常会在圈子的活动上见到,日子过去一段时间,她对我的愤怒便淡了。她有事无事地到我们剧院来串,见我经常在剧院里晃,天天躲在自己房间里,就同过去一样随便地找我。而我对她也还好。同娇娘感觉上的疏离,同她情感与利害一时无法分开的生活带给我们的疲劳,致使我跟女友之间似乎有重归旧好的意思,一切最终还是发生了。如此一来,我同娇娘时而的相互玩笑,自己就真正变得被动了。但我对她始终都隐瞒着这个事情。心里的滋味当然很苦,娇娘是我最看重的女人,我对她是认真的,可我的虚伪又让自己深深愧疚。至于她那一面,我都可以理解,说到底,她有家有孩子,就连我自己都不敢去设想如果她和那些固有的东西分离,其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娇娘已经非常矛盾了。这个女人懂得世间的一切,可又不愿意看穿看透。她内心纯洁,平常总说看透了这看透了那,其实她就是不乐意欺骗,不乐意欺骗自己,更不乐意去欺骗别人,因为她太需要自我的完美了,她太需要尊敬。她绝对不能忍受的,便是设想中别人会认为她玩世不恭。她的本性从没有拒绝过真实,而她所要的真实,又必须以虚假为代价,她接受不了这样一种现状。我们共同都怀有创伤的欲望,却又想尽量避免创伤对自己的伤害。我们的热情就在这样的矛盾中时时被冷漠所覆盖。见不到娇娘的时候,我非常想她,但每一次相见,自己确实也有勉强的感觉。她也想见我,可是却要压抑着主动。所以,逐渐地,我和娇娘的往来虽然没有断开,但的确是比一个月以前要少许多,我们之间的默契已经远远不如在西藏那些共同的日子了。
我的思绪时常在工作间隙飘移到西藏那个地方。而只有在西藏那个地方,才是自己和娇娘相聚的乐园。我们似乎因为在那片遥远的荒原偷食了禁果,上天才将我们驱逐到这座冰冷的都市里,让我们饱尝各自内心无助的煎熬。我们见面时话语越来越少,娇娘跟我谈话,更多都是安慰的口气。自己因为工作上的什么事情发牢骚,她便安慰我。自己又因为什么事情而高兴,她附和着我。她总是沉浸在个人的心思里,我仅仅是她生命中的一个点缀,她内心的丰富完全同我不发生关系。
在这样的状态之下,我同女友的关系若即若离,有一搭没一搭。娇娘的影子每分每秒都在我脑子里晃动,以致我们真正见面的时候,她倒变得不那么真实了。
“看什么?”娇娘问,“你干吗总看我?”
“我在你的脸上找你。”
她淡淡笑着,“人不是在这里嘛,你还找什么?”
“我想靠靠你。”
“靠吧。”她抱住我的头,“这样你觉得舒服是吗?”
“对。”
“你为什么总喜欢靠我?”
“因为你柔和。”
“真是奇怪的想法。”
“我想……”
“想什么?”她问,“痛快点,想什么就说出来。”
“开开玩笑啊,你别生气。”我试探着说,“我想你是……”
“好啦,别说了,我知道你要什么。”她打断我的话,“你就是希望我是你那个姐姐。”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她说,“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太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