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第6页)
“你给我带《少女》了吗?”罗莎琳德叫道。
“带来了。但是我忘了是哪一本了。”
“你就会干这个,”罗莎琳德生气地叫道。“真是怪了。”
接着,她又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在哪儿?”厄休拉大声说。
她妹妹的声音又压低了。
布朗温打开房门,用刺耳的声音叫道:
“厄休拉!”
她立刻就露面了,头上还戴着帽子。
“噢,你好!”她叫道,一见伯金她就似乎惊得都昏了。厄休拉真让伯金吃惊,因为她知道他已经来了。她怪里怪气的,喜滋滋的,可又呼吸急促,似乎被真实世界弄迷糊了,把它当成了虚构,而她自己却有一个完全光明的世界。
“我是不是打断你们的谈话了?”她问道。
“不,你打破的只是沉默。”伯金说。
“噢,”厄休拉含含糊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们的存在对她并不是很重要,她被抑制住了,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种微妙的冒犯绝对能激怒她父亲。
“伯金先生是来找你说话的,不是来找我的。”她父亲说。
“噢,是吗?”她含糊地大声说,好像这并不关她的事。然后,她又想起来了,有点儿喜滋滋地转向伯金,但仍然是皮笑肉不笑地说:“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我倒希望有。”他奚落道。
“噢。”厄休拉应了一声。
“噢,”他父亲学着她的口气,挖苦她说:“你就没话可说吗?”
她似乎受了冒犯,退缩了。
“你真是来向我求婚的吗?”她问伯金,似乎这是个玩笑。
“是啊,”他说。“我想我是来求婚的。”他似乎要避开那个词。
“是吗?”她叫道,高兴得含含糊糊的。他无论如何是可以说点儿什么的,她看上去挺高兴。
“是的,”他答道。“我想——我想要你答应嫁给我。”
她望着他。他复杂的眼光亮闪闪的,既想望她的什么,又不那么想望。她有点儿退缩了,似乎她在他眼前暴露了,而这对她是一种痛苦。她的脸沉了下去,转向了一边,心头乌云密布。她被赶出了那个灿烂的、她自己单独的世界。而她是害怕与人交往的,她在那种时候,几乎都不自然。
“是啊,”她含糊其词地应着,口气犹疑又漫不经心。
伯金的心一下子缩紧了,他忽然觉得心酸得上火。原来这一切对她都无所谓。他又错了。她有着自足的世界。他本人还有他的希望不过是偶然的,是对她的冒犯。这也逼得她父亲暴跳如雷。他这辈子都不得不忍受她的性格。
“好了,你怎么说!”他叫道。
她退缩了。然后,她瞥了父亲一眼,有点儿害怕地说:
“我没说什么呀,是不是?”好像她怕自己答应了什么。
“你是没说什么,”她父亲恼火地说。“你也不必像个傻子似的。你还有脑子,是不是?”
她在敌对的沉默中退却了。
“我还有脑子,这是什么意思?”她对抗地重复着,声音闷闷不乐。
“你听到怎么请求你的了,是不是?”她父亲愤怒地大叫。
“我当然听到了。”
“那么,你就不能回答吗?”她父亲吼了起来。
“我为什么该回答?”
这无礼的反驳让布朗温僵在那儿了,他什么也没说。
“别,”伯金张口解围,“不要马上回答,你什么时候愿意说再说。”
她眼里闪出一道强烈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