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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触摸了我(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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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夜——一个值夜班的护士守了洛克利先生一整宿。又是新的一天。哈德良跟以往一样还在家里,穿着针织罩衫和咔叽粗布裤,光着一截脖子。玛蒂尔德到处瞎转悠,她身体虚弱,冷若冰霜;金发的埃米整天蹙着眉头。她们全都一声不吭,因为她们不想让那个蒙在鼓里的女仆知道这一家丑。

洛克利先生疼得死去活来,连呼吸都很困难,似乎生命的终点临近了。他们全都不言不语,表情坚毅,谁也不肯让步。哈德良暗暗盘算着:如果他娶不到玛蒂尔德,他就带着二十万英镑到加拿大去。这本身就是一个大好前景。如果玛蒂尔德同意,他将一无所有——但她会有自己的财产。

埃米首先开始行动,她出去找到家庭律师,把他带回家里。律师与年轻人碰了一次面,威特尔试图恐吓年轻人,让他自动打退堂鼓,可是白费力气。牧师和亲戚也被叫来了,但哈德良死死瞪着他们,不予理睬。不过,对这一切他非常生气。

他想单独逮住玛蒂尔德。过了许多天,他都没成功,因为她一直躲着他。终于有一天,他藏在一旁,玛蒂尔德出来摘醋栗,他冷不丁钻了出来,截住她的退路。他开门见山地对她说:

“这么说,你不想要我?”他旁敲侧击道,声音很小。

“我不想同你说话。”她说,将脸扭到一边。

“你把手放在我的身上,”他说:“你不该那么做,不然我就不会想到那个。你不应该抚摩我。”

“你要是个正派人,就知道那是场误会把它忘了。”她说。

“我知道那是误会,可我忘不了。如果你把一个男人唤醒,使他无法再入睡,那是因为他已经有了意识。”

“如果你是个正人君子,你会一走了之的。”她回答。

“我不想走。”他回答。

她凝望着远方。过了良久她才开口道:

“如果不是为了钱,那你看上我什么地方了?我的年纪这么大,都可以当你妈妈。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就是你的妈妈。”

“无所谓,”他说:“我从来没有把你看成我的妈妈。我们结婚吧,然后一起去加拿大……你也可以……你触摸了我呀。”

她面色苍白,瑟瑟发抖。她突然发火了,脸涨得发紫。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她说。

“怎么说?”他反驳道,“是你触摸了我。”

当晚她走进父亲的房间。

“行了,”她迅速地说:“我嫁他。”

她的父亲抬头看着她,他很痛苦,病得非常厉害。

“现在你喜欢上他了,是不是?”他说着,虚弱地笑了笑。

她俯视着他的脸,看到死亡就在不远之处。她转身漠然地走出房间。

律师被叫过来了,草草准备好了婚礼。在整个过程中,玛蒂尔德都没同哈德良说过话,他同她说话,她也不理不睬。早晨他走到她的身边。

“这么说,你还是想通了?”他说,眨巴着近乎和善的眼睛,愉快地看着她。她俯瞰他一眼,把头扭到一边。无论从身体角度,还是从精神层面,她都看低他。然而他不气馁,而且大获全胜。

埃米又哭又骂,秘密不胫而走。但玛蒂尔德一声不吭,无动于衷;哈德良少言寡语,志得意满,同时也有点恐惧,但他抑制住了自己的恐惧。洛克利先生已经气数快尽,但没有改变主意。

第三天他们就结婚了。玛蒂尔德和哈德良一出结婚登记处便直接驾车回家,然后直接来到快死的人的房间。他的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脸上容光焕发。

“哈德良……你得到她了?”他说,嗓子有点粗哑。

“是的。”哈德良说,脸色苍白。

“啊,小伙子,很高兴你是我的了。”垂死的人说。随后他转了转眼珠子,仔细地看着玛蒂尔德。

“让我看看你,玛蒂尔德。”他说。接着他的声音变得陌生起来,几乎让人辨认不出来。“亲亲我。”他说。

她俯下身子亲了亲他。她以前从未亲过他,打她从孩提时就没有。但她非常安静,心如死水。

“亲亲他。”垂死的人说。

玛蒂尔德听话地伸头亲了亲年轻的丈夫。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垂死的人嘟囔着。

【注释】

[1]此处典出《圣经·路加福音》,马大向耶稣抱怨说妹妹马利亚什么事都不做,让他一个人照顾一切,可耶稣告诉马大,马利亚坐在他脚前听他讲话,就是选了最好的一份事情,是马大自己太多忧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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