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刻苦训练提升综合素能力(第1页)
齐云深没下楼吃早饭。
李慕白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门关上了。不是不领情,是怕自己一开口道谢,情绪就绷不住。那家伙抱着六卷《九域志》抄本进来时,脸上还沾着芝麻粒,嘴里说着“借阅”,可谁都明白——这是偷出来的命根子书。
他坐在桌前,手指着泛黄的纸页边缘。这书平日锁在富商家族书房深处,连翰林院庶吉士都难见全本。现在却摆在自己面前,像是一扇被强行撬开的门,通向那些考官从不教、试卷从不考,但百姓天天在过的日子。
他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黄河故道变迁图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横七竖八地挤在一起,有朱笔勾画的决堤点,有墨笔标注的迁徙路线,甚至还有用饭粒粘上去的一小片旧地图残角。这些痕迹不属于一个人,而是几代人留下的“活账本”。
他忽然笑了一下。
以前在现代讲课,总说“历史是人民写的”。学生点头称是,转头就去背标准答案。现在他懂了——人民写的不是文章,是伤疤;记下来的不是年号,是哪年饿死人最多。
他把书轻轻放回桌面,拿出昨夜那张计划纸。三栏内容还在,但字迹有点晕。早上赵福生送粥时手抖了一下,热气扑上来,墨色便渗开了一丝。他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样更好看——像是知识正在生长,而不是冷冰冰地列成条目。
左栏“须精研”底下,他己经补了几行小字:
-查清一县赋税如何摊派
-搞懂水渠为何十年九塌
-弄明白为什么灾年总有粮仓“刚好”空了
中栏“须磨砺”也不再只是写八股文。他加了一句:“学会用狗屁话讲真道理。”这不是泄愤,是现实。就像赵福生煮羹,表面浮着油花,底下才是药材。他得练出这种本事:让考官看着欢喜,让百姓听着有用。
右栏“须联络”暂时不动。他知道这时候不能乱动关系网。裴阙的人肯定在盯着,谁跟他走得近,谁就得倒霉。所以他只写了两个字:“缓推。”
正写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碗放在地上的轻响。
“齐相公,午饭。”阿西的声音压得很低,“掌柜说您别老憋屋里,眼要坏的。”
他起身开门,看见地上一碗青菜面,汤清得能照见人影。旁边搁着个小陶罐,贴着标签:“提神醒脑,专治书呆子。”
他笑了,端起碗进屋,顺手把门栓插上。
吃完面,他拿湿布擦了桌子,又把量天尺从竹箱里取出来。这东西没人看得懂,说是测距仪,其实更像个算筹盒。但他每次摸它,就觉得心里踏实。它不像玉佩那样值钱,也不像官印那样威风,但它从不说谎。
他把它放在《九域志》旁边,两件东西并排躺着,一个来自千年前的工部档案,一个来自百年后的实验室。它们之间没有对话,但齐云深知道,它们说的是同一件事:**数据不会骗人**。
他重新铺了张新纸,开始整理今日学习流程:
辰时到午时:精读《九域志》卷二“漕运篇”,摘录三个关键节点,画简易路线图;
未时到申时:模拟策论题《论江南水患》,华天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禁用“圣天子垂仁”之类废话,全程用数据说话;
酉时:复盘今日所学,写下一条“可落地建议”,哪怕只是“某地该修排水沟”。
写完,他抬头看了看窗外。日头己经偏西,阳光斜斜地打在墙上那三行字上:“不依附。不站队。不交易。”字是用浓墨写的,边角有些毛刺,像是笔尖用力过猛。
他忽然想起昨夜做的梦。
不是古城坍塌那一幕,而是更早之前,在现代考古现场,有个村民蹲在他旁边,一边递水壶一边说:“你们专家来了,是不是就能把地里的娃娃们带回家?”
那时他没回答。现在他明白了——有些人一辈子都在等一句公道话,而有些人,一生都没机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