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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局(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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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她心中笃定,卢淮景既然一直跟踪调查她,必然也知道她与丁砚之交易一事,丁砚之觊觎山海舆图绝非一天两天之事,卢淮景自然明了,只是不知,她为何会受丁砚之胁迫。

直到刚才在书房,她向自己走近,凑到自己的耳边说道:“醉仙楼后院柴房,还请将军出手相救。”

沈瑶卿听他这么说,道:“将军难道不也是这样?你在沈府之中对我破绽百出,让我知道沈仲明与你暗中交易,好透露消息给谭府,这难道不是将军故意为之?”

卢淮景默认。

沈瑶卿继续开口:“所以我说,我是将军的棋子。”

卢淮景闻言,心思微动,长睫颤了颤,道:“瑶卿姑娘错了,难道我所做的这些不是正中你下怀?我在利用你的同时,你难道就没有利用我?”

夏日晚风携卷暖意,化开薄冰,二人就在夜里开诚布公,坦诚相告:“我们不过是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罢了,所以我说,我们之间,没有棋子,都是执棋人。”

说完,卢淮景顿住脚,仰望墨色汹涌的广袤天空,以及一层压一层的厚重云层:“但世间一切都是相对而言的,怎知在这天下中,我们会不会沦为他人的棋子。”

沈瑶卿笑:“但将军不信命,不是吗?纵使如此,你也会掀了棋局,将这一切都推翻重来。”

卢淮景抿唇笑了笑。

随后,沈瑶卿问道:“我的表兄呢?”

卢淮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调侃道:“瑶卿姑娘不过随口一说,我随便一听,你就这么信任我会去救你的表兄啊。”

沈瑶卿无言地眨了眨眼:“将军收了我的方子,我们之间,等价交换,煊名赫赫的云麾将军不会连这点信用也没有吧。”

卢淮景假意晕倒后醒来,却见自己的案几上叠着一堆纸张,他知道是沈瑶卿放的,他数了数,足足写了十余张,怎么,她有这么多话要同自己说吗?不好意思开口,就诉诸笔端,写在纸上?

他摇头笑了笑,不慌不忙地一一展开来看,方知,她写的不是信,原来是留给母亲的药方,洋洋洒洒十余张,字迹秀美端正,事无巨细,一看便知,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他弹了弹纸张,笑道:“倒还是个面冷心热之人。”随后,他将药方小心收起,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看来,这份人情他不得不还了,遂即刻令洛明召集人手前去营救,也提醒他切勿打草惊蛇。

卢淮景听到沈瑶卿同自己说的话,等价交换?遂一笑道:“瑶卿姑娘在我面前倒是越发大胆了,我都没同意,你就强制与我做交易。”

月光越发皎洁明亮,将这晦暗沉夜照亮,沈瑶卿借着这片清辉去看他,道:“因为在我心里,将军是个好人。”

风轻轻柔柔的,在这夜里不知方向地吹着,就如沈瑶卿,在这京城,她的出生之地,她的故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亦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父亲不知道,冬荷不知道,包括卢淮景,也不知道。但至少,卢淮景领教过她的险恶,见过她的卑劣,虽不知他究竟会对自己如何,但至少她不用伪装。

她不喜欢被人看透,但卢淮景不因为她满手血腥而对她避之不及,虽然她依旧无法信任她,但至少他的坦荡,令她感到安心。

兴许是想得太多,她没注意脚下,踉跄了一下,他隔着衣,扶住了她,月从云层中缓缓挪移而出,月色照亮在二人身上,他道:“我扶你。”

沈瑶卿浅浅一笑,站稳身子后,抽出了自己的手,卢淮景的手残留着余温,风吹过,只觉得手心空空的,像什么也抓不住似的。

他怅然地笑了笑,道:“你的表兄已被我派去的人救下,现在军营,我命了军医前去医治。”

沈瑶卿道了一句谢,想起何夫人曾对她说过:“淮景做事一向周全。”

她今日算是感受到了,此刻站在他身边的人,虽看着寡情,疏离,淡漠,满心城府,但也细心,周到,温柔,最重情义。

二人并肩走了许久,终于,洛明跑了过来,拱手道:“将军,可以行动了。”

卢淮景点头,看向沈瑶卿道:“走,去找丁砚之。”

……

此时,丁砚之手中握着山海舆图,他望着那蓝色孔雀翎,这是他家乡的图腾。

一个身穿兽皮,满茬胡须的魁梧壮汉捶胸跪在丁砚之身前,慷慨激昂道:“恭喜王子重新偷回山海舆图,夺回城池,指日可待!”

丁砚之是西羌大王所生的第三子,本名达杰勒都,自西羌败于大魏后,他励精图治,潜伏大魏,窥探大魏国情和军事实力,也为伺机而动,夺得西境山海舆图,以此掌握大魏在西境边界布局的国防。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亦有卧薪尝胆的毅力和决心。

丁砚之端起手中茶盏呷了一口,大魏地大物博,物阜民丰,但他觉得这茶叶才是大魏真正的珍宝。

这壮汉名为瓦达木,是西羌部族的将领,本是向他道贺的祝福之语,但丁砚之听着格外刺耳,遂骂道:“什么叫偷!那本来就是属于我们西羌的东西!”

“铮——”的一声锐响,一支箭矢劈空而来,顷刻间,手中茶盏应声碎裂,丁砚之恶狠狠地回头。

门外,卢淮景站在檐角灯下,缓缓垂落手中螭纹长弓,光影浮他冷漠而孤傲的明眸里,带着三分挑衅,三分蔑视,四分漫不经心:“本将军征战时赢得的三座城池,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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