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要不还是算了吧（第3页）

“也许不会。”我说，“但他的话会留下来，就像我们的石碑一样。”

几天后，我们在伯罗奔尼撒半岛建立了一所学校，名为“光明学院”。不分性别、阶级、出身，只要愿意学习，皆可入学。课程包括天文、几何、医学、哲学、诗歌，甚至设有“神话批判”一课，专门剖析诸神传说中的偏见与隐喻。

第一批学生中有牧羊人、女奴、退役士兵、盲诗人……还有一个自称“赫尔墨斯之子”的少年，机灵狡黠，擅长偷窃，却被我发现他对语言学有着惊人天赋。我收他为徒，教他记录各地口传神话，并标注哪些可能是史实，哪些纯属虚构。

某夜，我独自坐在山顶，望着满天星斗。

潘多拉走来，递给我一碗热汤。“你在想他们吗？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儿女？”

我点头。“波塞冬是否还在愤怒地掀起海啸？哈迪斯是否孤独地坐在冥王座上？雅典娜是否仍在暗中引导智慧之人？”

“也许他们都变了。”她说，“就像你一样。”

我笑了笑，仰头饮尽汤水。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鹰啸。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白鹰自北方飞来，羽翼展开足有三丈宽，眼中闪烁着熟悉的金色光芒。它盘旋一圈，落下在我肩头，轻轻啄了啄我的脸颊，如同久别重逢的亲人。

我知道，这是我的圣兽，也是我曾经力量的象征。

但它不再带来战争的预兆，而是衔来一片橄榄叶，轻轻放在我掌心。

我明白了。

第二天，我召集所有学生，在学院中央种下一棵橄榄树。我说：“这棵树不会结出财富或权力，但它会结果??和平、智慧、坚韧。愿它年年开花，岁岁常青，提醒我们：真正的伟大，不在于征服，而在于生长。”

多年后，当我白发苍苍，步履蹒跚，仍坚持每日授课。孩子们围着我，叫我“老宙斯爷爷”，问我：“你真的见过神吗？”

我总是笑着回答：“我没见过神。但我见过无数人做出神一般的事??救人于危难，舍己为人，追求真理，至死不渝。所以啊，也许神从来就不在天上，而一直活在我们中间。”

临终那日，阳光正好。

我躺在橄榄树下，潘多拉握着我的手。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忽然，一道细微的电光划过天际，极短暂，却明亮如初。

我闭上眼，嘴角含笑。

这一生，我没有再拿起雷霆之矛，但我听见了比雷霆更响亮的声音??那是千万人齐声诵读《共识十诫》的回响，是学堂里的朗朗书声，是母亲对孩子讲述新神话时温柔的语调。

我曾是宙斯，第三代神王，雷霆之主。

而现在，我只是一个人。

但这个人，改变了神的命运。

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宛如古老的颂歌：

>“他曾执掌万雷，却放下权柄；

>他曾高居云端，却走入尘泥；

>他本可永生，却选择遗忘；

>最终，他让神成为了人，也让凡人，触摸到了神性。”

远处，新一代的学生们正围在石碑前，齐声背诵：

**“从今日起，神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而是人类心中的光明与希望。”**

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直至奥林匹斯山顶，那柄插在废墟中的雷霆之矛，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也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