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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变化与意外(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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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村口忽然传来喧闹声。几个村民搀扶着一位老妇匆匆赶来,她面色灰败,呼吸急促,显然是旧疾复发。柳青禾立刻起身迎上,一边翻开药箱取出防喘丸,一边询问病情。

“是谢婶!”有孩子惊呼。

那位曾冒雨送姜汤的老农之妻,如今已是村中最年长的识字人。她虽不擅书写,却能背诵整篇《归心辞》,每逢节庆必登台领诵。去年冬天,她还组织几位妇人成立了“夜读班”,专教那些白天劳作无法上学的成年女子。

柳青禾迅速施针配药,待老人气息渐稳,才松了口气。她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您得好好活着,下个月的‘妇女识字赛’,您可是评委呢。”

老人勉强一笑,气若游丝:“青禾啊……我怕等不到那天了……可我……我还想再教人念一遍‘我不畏暗’……”

柳青禾眼眶一热,紧紧回握:“您会的。您必须会。您不只是为自己活,您是为所有想读书却不敢开口的女人活着。”

老人闭目点头,唇边浮起一丝安宁笑意。

当天傍晚,谢婶在家人陪伴下安然离世。入殓时,人们发现她贴身衣袋里藏着一块粉笔头,上面用颤抖的笔迹写着四个字:**我也做了**。

消息传开,辰阳全村停课一日。孩子们自发聚集在学堂前,每人手持一支蜡烛,围成一个巨大的“人”字。盲童再次拉起胡琴,曲调仍是那首苍凉温柔的老调。教师站在中央,低声领诵《归心辞》最后一段:

“天地有裂,人心可补;

一人举火,万灯响应;

我不畏暗,因我心中已有光。”

声音由低转高,由一人变百人,最终响彻山谷。烛火摇曳,映照着每一张稚嫩而坚毅的脸庞,宛如星河坠落人间。

三日后,谢婶葬于村后山坡,墓碑由全村孩童合力雕刻。没有官府题词,只有孩子们一笔一划刻下的朴素话语:

>“谢婆婆,您教我们会说话。

>您走了,但我们还会一直念下去。”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敦煌驿学也发生了一件震动西域的大事。

一支来自波斯边境的商队抵达此地,领头的竟是那位骑骆驼往返四十里的女孩??如今已成长为一名年轻的翻译学者。她带来了一份用粟特文、波斯文、汉文三语誊写的《归心辞全译本》,并宣布将在沿途设立十二所“异语学堂”,专收被贩卖或沦为奴婢的女孩,教授语言、算术与自我权利认知。

她在敦煌大殿前演讲时,声泪俱下:“我八岁被卖作仆役,每日工作十二时辰,不准说话,不准识字。直到有一天,我在主人书房角落发现一本残破的《归心图解》。我偷偷抄下‘我不畏暗’五个字,藏在鞋底。后来我逃了出来,靠着这五个字活到现在。”

台下数百听众无不动容。连当地守将也当场下令:即日起废除境内一切“哑奴”制度,凡禁止女子说话、识字之家,视为违法。

消息传至长安,刘瑾正在巡视一所由废弃监狱改建的“刑徒书院”。听完奏报,他久久伫立,而后提笔写下一道诏令:

>“凡阻人求知者,不论贵贱,皆以逆天道论处。

>凡助一人识字者,无论身份,皆记入国史善行录。

>自今日起,帝国之内,不得有一人因无知而受辱,不得有一心因黑暗而熄灭。”

诏书下发当日,全国三千余所学堂同步举行“传光礼”。师生列队而出,手持蜡烛,沿街缓行,口中齐诵《归心辞》。百姓夹道相迎,有人含泪跪拜,有人默默举起自家孩子的课本,如同献祭最珍贵的宝物。

而在岭南一处偏远山寨,一场更为深刻的变革正在悄然发生。

林阿槿??当年水昭的弟子,如今已是南方三大流动学团的总督学??带领一支女子教学队深入瑶峒。她们的到来打破了延续百年的禁忌:女性不得触碰竹简、不得参与祭祀记录、不得继承家谱。

起初,族老激烈反对,甚至派人围堵学堂。但林阿槿并未退缩。她当众拿出一份族谱残卷,指出其中三代祖先名字缺失,导致土地纠纷百年未决。她只问一句:“若当时有女子记下这些名字,今日还需流血吗?”

无人回答。

次日,她组织十名少女在祠堂外露天授课,内容是基础记账与契约写作。第三天,一名少女生病,家人请来巫医,开出一堆毫无逻辑的药方。林阿槿当场用算术推演药物剂量,纠正错误,并开出有效处方,救回少女性命。

第七天,族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妪拄拐而来,颤声请求:“让我也学几个字吧。我要把祖母传给我的草药方子写下来,不能再让它失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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