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只要吃就能变强(第3页)
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暴雨敲打屋顶的节奏,
猎龙弓弦震颤的余音,
小满用瓶子模仿的雨声,
北极熊爪下的童年笑声,
还有那一夜,雨中横跨地球的声波涟漪……
她将这些片段编织成序章,以五度循环为基础,加入非西方律制的微分音程,构建出一首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未来的旋律。当第一个音从笛孔溢出时,水晶柱猛然爆发出刺目强光,整个地底空间开始共振。
第二段,她引入沉默作为乐器。每隔七个音符插入一次短暂休止,模拟心跳暂停的瞬间。随着演奏推进,外界反馈开始显现:小镇居民纷纷跪地掩耳,泪水直流;卫星图像显示,共感花园的光芒逐片熄灭;南极晶脉的蓝光柱缓缓收回,如同巨树落叶归根。
第三段最为艰难。她必须用自己的记忆为燃料,每吹一个音,就抹去一段关于声音的经历。她忘掉了第一次听见雷声的恐惧,忘掉了少年时期最爱的歌名,忘掉了阿图说话时的语调……
当最后一个音落下时,世界归于绝对寂静。
水晶柱停止流动,化作灰白色死石。地裂开始闭合,仿佛大地正在自我愈合。莉拉瘫坐在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无法理解“声音”为何物。她记得要回家,记得有个妹妹等着她,但那种驱使她吹笛的内在冲动,已然消失。
她爬出地底,迎接她的是破晓的第一缕阳光。
小镇恢复了平常模样。新谐草依旧生长,但不再发光;收音机需要手动开关;孩子们重新学会了争吵而非同步哼唱。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只是多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三天后,小满在院子里发现了昏迷的莉拉。她立刻叫来阿图。检查结果显示,莉拉的身体健康,但大脑中负责音频处理的区域呈现出类似先天失聪者的特征??她还能看见振动,却无法将其转化为“声音”的感知。
“她完成了终止曲。”阿图低声说,“现在,她是唯一真正‘沉默’的人。”
小满握住姐姐的手,贴在自己胸口。那里挂着一枚小小的共鸣盒,录下了莉拉最后演奏的全过程。每当她打开它,整个院子便会响起那段壮丽而哀伤的旋律,新谐草也随之轻轻摆动。
人们说,那是地球最后一次集体心跳。
多年以后,考古学家在西山深处发掘出一座远古祭坛,其结构与“原初之井”完全一致。坛心铭文写道:
>“当众声合一,世界将歌唱。
>当歌者沉默,世界方得安宁。
>敬献给每一位愿意停下、聆听、并最终选择不说的人。”
而在遥远的天鹅座KIC8462852恒星系统,一艘无人探测器捕捉到一段新的信号波动。经破译,内容只有一句:
>“我们知道她是谁。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春日午后,小满坐在石阵中央,轻轻敲击塑料瓶。雨滴声清脆悦耳,引来一群小鸟停驻枝头应和。她抬头望天,嘴角微扬。
风穿过山谷,掠过田野,拂过山顶纪念碑,携带着无数未曾说出的故事,继续前行。
只要还有人愿意聆听,声音就永远不会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