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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柳紫嫣降临合欢宗的贱货呢(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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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个深夜,一名少女偷偷摸摸来到营地,用手势比划:她想写字,但她怕。

阿芜握住她的手,在泥地上一笔一划教她写下自己的名字。当最后一个笔画完成时,少女突然浑身颤抖,眼泪决堤。她扑进阿芜怀里,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啊??啊??”声,像是要把几十年的沉默一次性挤出来。

第二天,她们带着这名少女回到寨中。

起初,长老怒斥她们亵渎神灵。可当越来越多孩子学会写字,当一名母亲在纸上写下“我儿子不是怪物”,当一对夫妻通过图画重新理解彼此多年误会时,整个山寨的气氛开始松动。

最终,那位最顽固的长老,在看到孙子用炭笔画出一朵野葵后,老泪纵横,亲手拆除了村口立了三百年的“禁言碑”。

临行前,全寨人列队相送。他们依旧不能说话,但他们用手势、用图画、用眼神告诉阿芜:谢谢你们,让我们知道自己也有声音。

一年过去,两年过去。

共感行者的足迹遍布九州。他们的队伍不断变化,有人加入,有人离去,有人牺牲。那位十岁的失语女童,在东海岛上学会了用海浪节奏传递信息,后来成为第一位“自然共感师”;一名曾割舌的囚徒,靠着骨笛吹奏亡魂遗言,重建了被焚毁的民间祭典;老陈在一次护送难民途中重伤,临终前将桃木杖交给阿芜,说:“名字刻不完,你就替我继续记。”

他死后第七日,东岭野葵一夜之间开出万亩金花,随风起伏如海。

而穗儿,则在一次次绘制地图的过程中,逐渐耗尽生命力。炭笔本是神器,却需以执笔者的情感为薪柴。她写下太多他人的心声,反而将自己的痛楚层层封印。直到某个月圆之夜,她在梦中听见母亲的声音??那个抛弃她、又被净耳会杀害的女人??轻声说:“孩子,你也该为自己哭一次了。”

她醒来,泪流满面,手中的炭笔断裂。

从此,她再也画不出完整的图。

但她并不后悔。“只要还有人愿意听,”她说,“路就不会断。”

阿芜独自站在昆仑旧址,望着镜渊深处翻涌的光影。四瓣光花忽然自行脱落,悬浮空中,缓缓旋转,最终融入大地。

她知道,那是林昭留下的最后一份礼物??共感之力不再依附于某个人,而是回归天地,成为一种可以被任何人感知的本能。

三年后,朝廷正式颁布《言权令》,承认百姓自由表达之权利。清言司解散,各地设立“倾听使”,专司调解民间情绪纠纷。曾经的倾诉堂演变为“心庐”,既是心理咨询之所,也是艺术创作之地。诗人不再写颂圣诗,而是记录街头巷尾的悲欢;乐师谱曲不再拘泥宫商角徵羽,而是采集市井喧哗、风雨虫鸣作为旋律。

最令人动容的是,每年春分,全国上下举行“静默日”。这不是禁止说话,而是鼓励人们先安静下来,倾听内心的声音。那一天,万家灯火通明,却无人交谈。人们闭目冥想,或提笔书写,或抚琴低吟,或只是静静地流泪。

史官记载:“此日万籁俱寂,然人心沸腾。”

多年以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牵着孙女的手,来到东岭。

“奶奶,为什么这里叫‘新生之源’?”小女孩仰头问。

老妇人笑了笑,指向那株年年盛开的野葵:“因为很久以前,有个人在这里教会了大家??说出来,就不怕了。”

“那她是谁呀?”

“她叫阿芜。”老人轻抚花瓣,“不过后来没人再叫她名字了。”

“为什么?”

“因为她做的事,变成了每个人的一部分。”她蹲下身,温柔地说,“就像你现在能大声说话、能哭能笑、能对不喜欢的事说‘不’,都是因为她。”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凑近野葵花,小声说:“谢谢你呀,阿芜奶奶。”

风吹过,金黄花瓣轻轻摇曳。

仿佛有个声音,从地底传来:

“不用谢。

因为我听见你了。

我一直都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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