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修(第1页)
要说玄霜剑宗中有谁能彻底将蹇绰管得老老实实,或许只有他的师父。
但蹇绰从小就不怎么怕师父。从小琢磨着的,不是当个乖乖徒弟不惹师父生气。而是在闯祸后,才开始想着如何不让师父知道。
即使是剑尊,也没法管住他这个敢把天捅破的小混蛋。
更何况,在蹇绰刚刚入门时。长老便不止一次地撞见他做完功课后,像只小鹿般冲进修士们议事的屋内,“碰”得一声撞在剑尊身上。
小蹇绰伸手要抱,被剑尊捞进怀里之后却又坐不太住,将白衣胜雪的师父当做山一样爬。
剑尊又将小徒弟从肩头抱下,对方把脸埋在剑尊怀里,一双眼溜溜圆着从重重叠叠的衣袖缝隙中偷看屋内其他修者。
有与剑尊辈分差的不太多的修士,笑着说了几句他的小徒弟。
蹇绰立马一骨碌坐起来,说:“我才不会不成器呢!我以后会是最厉害的剑修!”
而后,他仰脸看了眼师父——当世最强的第一剑修。
“我以后会是比师父还要厉害的剑修!”
虽说剑尊只养徒弟,从不干涉宗门对蹇绰的一切安排,从小到大徒弟与其余师兄弟的冲突也同样让放手,让小辈们自己解决。
可长老总觉着剑尊对这唯一小徒弟的溺爱超乎寻常。甚至于私下都有人偷偷玩笑过,简直到了凡人“老来得子”的地步。
但无论如何,有师父管着,这些乌七八糟道侣的事儿起码用不着长老来操心。
长老想再喝一口茶水冷静冷静,瞧了眼碎裂在桌上的茶盏,更觉头痛。
“这是魔修的本命法器,”他点了点桌面,“以他们那种多疑的性子,最多只会让能性命相托的道侣驱使。好端端的,你又是从谁手里弄来的?”
蹇绰拿起莲灯仔细端详,魔器温顺地卧于他的掌心,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
“如果主人死了,旁人也可以驱使吧?”
长老年纪越大,越听不得“死”这个字;尤其是从蹇绰口中吐出的“死”,简直就是小混蛋又闯大祸的代名词。
“虽说我认不出这魔器的来历,”他说,“起码也是化神圆满,将将渡劫的修士,你——”
长老想起蹇绰在筑基期时也不是没少跨两个境界杀金丹修士。重伤之前,对方金丹圆满,说不定还真敢去碰碰化神大修的锋芒。
“化神金丹之隔如天堑,”长老叮嘱道,“可不像之前那般能由你胡来。”
那就是没死。自己魔气入体,恐怕也是与那位魔修有关。
蹇绰前面没听清中间没听见,但长老好像说他可以去胡闹,他正也是这样想的!
他抬头瞧见这位从小就颇为照应自己的长辈,支着头、揉着太阳穴,一副已经被他闹得没办法的模样,于是温声保证道:“无论如何,我觉着我当不会是那种有了道侣,还移情别恋的人。”
是谁两年前硬是带回了一个道侣,又是谁如今随身带着魔修的本命魔器?
不等长老说话,蹇绰立马伸手发誓:“我可以发心魔誓!倘若我——”
“住嘴!”
长老变了脸色,语气竟比之前还要严厉几分。
“哪有剑修随随便便发心魔誓?我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心魔缠身可是连——”
长老止住话头,蹇绰却听懂了对方的未尽之言。
是谁心魔缠身,无法自拔?
他没有继续追问,起身向长老行礼。
“那我出去将秦道友喊来。”他说。
*
秦子衿怀疑自己被做局了。
说来就很怪,明明两年前蹇绰非要他来当这个道侣。怎么两年之后就改弦更张,轻易放自己离开?
总不能是、不能是这两年来对方移情别恋,要将他这个正房换走,给外面别的什么男人挪位置了吧?
秦子衿原觉着荒谬,越是反思便越有几分真来。甚至连那个外面的野男人,他都找到了——不是自己对面坐着的那个冷脸医修,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