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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租赁合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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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陈福带著陈庆、陈玖,还有特意叫上的陈贵,跟在方掌柜身后,拐进一条不算宽也不算偏僻的巷子口。

“喏,就是这间。”方掌柜在一扇显得有些陈旧的木门前停下脚步。

门楣上掛著一块顏色褪了的旧匾额,还能勉强认出“广源杂货”几个字。

门口几步远就是一个小小的十字路口,人来人往,多是些小商贩和附近的居民。

斜对面不远,就能看见护城河的堤岸和远处高大巍峨的城墙。

一个面带愁容、穿著半旧绸缎衫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在门口,看到方掌柜带人来了,赶紧上前拱手:“方掌柜,您来了!这几位是?”

“林老板,这位就是有意看看铺子的陈管事。”方掌柜介绍道,“陈管事,这位就是铺子的东家,林掌柜。”

双方简单见过礼,林老板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吱呀”一声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一股淡淡的尘土和旧货物混合的气味迎面扑来。

铺面不大,大概两丈见方。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排破旧的货架靠在墙边,角落里堆著些没用的杂物。

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地,有些坑坑洼洼,光线从临街的两扇窗户照进来,倒还算明亮。

“各位请到后面看看。”林老板引著眾人穿过一道小门。

眼前一下子亮堂起来,露出个小小的四方院子。地上铺著青砖,中间有口水井。院角堆著些柴火杂物。正对面是间稍大的正房,左右各带一间小厢房。房子也都是旧砖木造的,窗纸破了不少窟窿,但屋顶的瓦片看著还整齐,樑柱也没有明显被虫蛀坏的样子。

陈福默不作声,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角落。他伸手摸了摸墙砖,又用力推了推门窗,试试结不结实。转到后院,他特別留意了院墙的高度和牢固程度,还走到院门口,探头看了看外面巷子的走向和尽头。

“林老板,”陈福开口问道,“这铺子,离五城兵马司或者最近的保甲点,有多远?”

林老板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他是在问安全情况,赶忙回答:“不远,不远!从这巷口出去往右拐,走上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个保甲点,里面常驻著几个弓手。五城兵马司的巡逻兵丁,每天也必定会从巷子外头那条街上经过好几趟,安全方面您放心!”

陈福点点头,又问:“租金怎么算?怎么付?”

旁边的方掌柜接话道:“林老板急著回老家,价钱確实实惠。一年租金二十五两银子,押金十两。契约一签三年。房租按季度支付。”

二十五两?陈福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这个地段,这个大小,还带院子和住房,確实比之前方掌柜提过的內城铺子便宜了近一半。十两押金也不算高。老爷给的银票,完全够用。

他又仔细看了看院子,尤其关注那口水井。

京城里水井可是很宝贵的,有了它,日常用水就方便太多了。他接著走进正房和厢房里看了看,虽然破旧,但收拾一下,住人或者存放货物都没问题。

陈福走到院子中间,背对著眾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旁边的陈庆、陈玖有些紧张地看著他。陈贵则机警地打量著四周高矮不一的屋顶和院墙。

终於,陈福转过身,面对林老板和方掌柜,语气沉稳地吐出两个字:“定了。”

两天后,粤东会馆的正厅里,一张擦得鋥亮的八仙桌上,铺著两份一模一样的契约。陈福和林老板分別坐在桌子两头。李老爷作为见证人,坐在上首。方掌柜陪站在一旁。

桌子边还坐著一位穿著蓝布长衫、留著山羊鬍的清瘦老先生,他是会馆特意请来专门负责书写契约的先生。

陈福从带来的一个小布包里,取出早就点好的银子:十两一锭的押金银元宝两块,另外还有六两二钱五分的散碎银子。

山羊鬍先生清了清嗓子,用带著腔调的语调开始朗读契约:“立租赁房屋文约人林有財,今因母亲生病需返回南方,自愿將本人购置的、位於南城儿市口西巷甲字第三號的临街铺面一间,以及后院一座,內有正房一间、厢房两间,门窗户壁全部完好,通过中间人出租给南海陈福使用……明確约定每年租金为纹银二十五两整,按四季支付,不得拖欠。先支付押金银十两整,退租之时,如没有损坏物品、拖欠租金等情况,原数退还。租期从崇禎二年九月初一日开始,到崇禎五年八月三十日结束,共计三年。为避免日后无凭据,特立此租赁合约作为证明。”

先生读得很慢,確保每个字都清楚。读完,他看向林老板和陈福:“林掌柜,陈管事,这契约上写的租金、押金、年限、房屋地址、双方的权利责任,都清楚明白了吗?有没有什么异议?”

林老板赶紧说:“清楚!明白!没异议!”

陈福也点头:“都清楚,没问题。”

“既然这样,就请二位画押吧。”先生將两份契约推到两人面前,又递上早就准备好的印泥。

林老板先在两份契约的“立租人”那里按下了鲜红的手印。陈福深吸一口气,也在“承租人”那里重重按下了自己的指印。接著,作为“中间人”的先生和李老爷也分別在自己该签的位置签名、画押。

先生將其中一份契约小心地吹乾墨跡和印油,递给陈福:“陈管事请收好,这是凭证。”另一份则交给了林老板。

陈福郑重地接过契约,小心地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然后,將桌上的三十五两二钱五分银子,推到了林老板面前:“林掌柜,请点收。”

林老板仔细清点,確认数目无误,脸上的愁容终於消散了大半,对著陈福和李老爷连连作揖:“多谢!多谢陈管事!多谢李老爷、方掌柜成全!小人明天一早就动身南下,铺子的钥匙,这就交给陈管事了!”他掏出一大串黄铜钥匙,放在了桌子上。

交割完毕。

这间位於崇文门外儿市口的小小铺面,连同它后面的院落,在崇禎二年的这个秋天,正式成了陈福他们在京城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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