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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让人不快乐的快乐王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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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肯辛顿,一栋体面的联排住宅内。

夜晚的煤气灯将客厅照得温暖而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蜂蜡。

贤惠的温莱特夫人穿着丝绸居家裙,坐在小儿子托马斯的床边。

男孩刚洗过澡,头发还。。。

我站在门口,挡住了这些好心人的去路:“谢谢他们,先生们,男士们。但是,请住手。”我的声音不高,却像铁铸的栏杆一般横在废墟与人群之间。阳光斜斜地洒在门槛上,照出我影子拉得极长,仿佛一根钉入地面的桩。

“这房子,”我继续说,“不是为了被修复而存在的。它是为了被记住。”

一位戴圆框眼镜的老妇人抱着一束白菊,手指微微发抖:“可……这是莱昂纳尔住过的地方啊。他是我们的诗人,是法兰西的声音。”

“正因如此,”我缓缓道,“我们才不能让它重归整洁。清洁会抹去痕迹,而痕迹才是真相的骨骼。”

她怔住了,花束垂向泥地。其他人也沉默下来。远处传来钟声,圣叙尔皮斯教堂的铜音在热浪中震颤,像是某种古老的审判正在敲响。

我转身走进屋内,木地板在我脚下呻吟,每一步都踩在昨日的碎纸与断裂的书脊之上。空气里还残留着烟熏、墨水和木屑混合的气息??那是思想燃烧后的余烬。我走到客厅中央,那张翻倒的书桌仍如尸骸般仰面朝天。我蹲下身,拾起一页稿纸,上面写着:

>“当世界拒绝温柔时,温柔就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字迹潦草,但熟悉。这是麦克劳的手笔,出自他未完成的小说《灰烬中的春天》。据说暴徒冲进来那天,他正坐在桌前写作,听见花园的篱笆被撞断,却没有逃。他说:“如果逃跑能换来安宁,那我早已不在法国。”

门外,又有人来了。

脚步轻,节奏稳定。我听得出是谁。

莫泊桑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瓶朗姆酒和两个玻璃杯。他没说话,只是把酒放在翻倒的桌面上(仿佛它仍正常使用),倒了两杯。一杯推给我,一杯自己端起。

“巴黎疯了。”他终于开口,嗓音低哑,“昨天我在左岸演讲,台下三百人举着《小巴黎人报》,要求政府调查‘青年卫队’。今天早上,《费加罗报》刊登社论,称维尔讷夫事件为‘文明之耻’。”

我抿了一口酒,烈火顺喉而下。“他们终于看见了。”

“照片的力量。”莫泊桑望着四周狼藉,“文字可以修饰,插画可以夸张,但那张网板印刷的照片……它不会撒谎。你看到书架倾塌的角度了吗?那种混乱是有重量的,是暴力留下的物理证据。”

我点头。“我还注意到沙发上的刀口,三道平行线,间距一致。这不是激情犯罪,是训练有素的破坏。他们想传递信息??不仅是恐吓,更是羞辱。”

莫泊桑冷笑:“羞辱一个写童话的人?”

“《快乐王子》不是童话。”我说。

他挑眉。

我从怀中取出那份稿件,递给他。“你自己看。”

他接过,翻开第一页。片刻后,他的眉头一点点锁紧。

>**《快乐王子》**

>作者:莱昂纳尔?麦克劳

>

>在一座没有名字的城市里,有一尊镀金的雕像立于高塔之上。人们称他为“快乐王子”,因为他永远微笑,金箔覆盖的脸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鸟儿停在他的肩头,孩童向他献花,官员在他脚下宣读法令。

>

>可每当夜幕降临,雕像便会流泪。

>

>一只燕子问:“你为何哭泣?你不是最快乐的吗?”

>

>王子答:“因为我看得太远。我看见贫民窟里的母亲用报纸包裹死去的婴儿;我看见工厂烟囱吞噬孩子的呼吸;我看见法官收受贿赂后判处无辜者死刑。而我,只能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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