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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只剩贺加贝父母和舒琰妈妈,看来他们四个是今天最晚离校的,见他们出来,三个大人也停下了交谈。
舒母启动电瓶车,开到他们面前:“几点了,还以为你们今天不回家呢。”
舒琰一听就知道她心情不悦。可贺加贝不是她,当然不知道这话背后的意思,还觉得是在开玩笑呢,开心地叫了声阿姨好,舒母也夸了几句漂亮有礼貌之类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舒琰。她赶紧上前,刚坐上后座,电瓶车就开了出去,舒琰无声地同他们挥手再见。
等开得远了,舒母才终于开口,语气凛然如此刻的寒风:“我看你住学校算了!回来干什么!”
舒琰小声解释:“今天要值日。”
“值日值日,就你最积极!你的任务做完就赶紧走,磨磨蹭蹭等什么!”
舒琰很想说,我们是一个值日小组,哪有什么你的我的,而且我们还是好朋友,当然要一起走啊。但她硬生生把话吞下去,不想挑起母亲的怒火。可舒母的怒火早在门口等待时就被点燃了。
贺加贝的父母恭维她,说舒琰又听话学习又好。她尬笑两声说,贺加贝也很好啊,又活泼又可爱,不像舒琰闷不吭声。可心里想的却是,活泼可爱有什么用,我们舒琰可是凭本事考进的实验班,贺加贝得托关系才能进。
贺加贝的父母又说,好是好,就是太活泼了,整天想着玩,能有舒琰一半用功就更好了。舒母挺直背,言语上却不肯露出半点骄傲,舒琰也不用功,装样子而已,其实天天手机不离手。
贺加贝的父母大笑,孩子都一样。
舒母也大笑,笑着笑着心里悲凉起来。
贺加贝父母都在银行,孟元正家也有好几间工厂,而她和舒琰爸爸,都只是孟家一间制衣厂的普通工人,有订单时拼命赶工,没订单时赋闲在家,生活的开关似乎掌握在别人手里,一家仰人鼻息地过日子,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舒琰学习好这点了。
学习好才好,学习也必须好。她和舒琰爸爸的脊背,全靠舒琰的好成绩支撑着。
可当她看到舒琰同贺加贝、孟元正他们有说有笑不紧不慢地走出来时,心底的悲凉瞬间化为莫名的怒火,一路上熊熊燃烧着。
“早就跟你说,让你离他们远一点,你不听,上次为什么换座位,已经忘了吗?贺加贝的父母都是有用的人,孟元正家也不缺钱,他们考不上大学,都能有去处,你考不上,只能像我和你爸爸一样,起早贪黑去打工!你巴结他们有什么用!”
舒琰倔强地紧闭着眼,咬牙克制愤恨的心情。这样的话,她早就听腻了。她知道比起贺加贝和孟元正,自己家境确实一般,可她也真的不明白,生活的窘迫和交朋友有什么关系?他们从来没有看不起她,她也从来没有巴结讨好过,甚至连友谊的开始都是他们主动的。她真想问问父母,
,知道了。大概早就猜到,反而没有惊喜。
“知道了?”张扬上前一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他靠得很近,不是令人舒服的距离。正值放学,走廊上人来人往,路过的同学走远了,打探的视线还停留在这里,贺加贝有点不自在,指甲掐着手心:“你没有搞错吧,踢球砸到我,就喜欢我了?”
“我又不傻,怎么会搞错。”张扬笑了下。
贺加贝这才注意到,他笑起来时嘴角一边高一边低,以至于一边的眼睛微眯着,另一边则正常睁着,看起来很不协调。
张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知道她一直看着自己,像某种鼓励,便自顾自地说起来:“我觉得你很可爱,性格又大方,被砸到了不生气也不计较,笑起来还特别好看……”
他原本声音就大,这会儿越说越激动,又毫不在乎被人听到,自然吸引了更多好奇的关注。贺加贝被看得烦躁,听了他的话却又暗暗自得,心里夸他有眼光,再看他的笑,好像也没那么别扭了,看那些偷笑着路过的同学,也更心安理得了。
张扬见她微笑着,低头问:“你答不答应嘛?”
原来他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在他弯腰凑近时才显露出来,可是太近了,贺加贝的窃喜,连带着平日里的风风火火,瞬间全被吓跑,她脑袋空空,磕磕巴巴地说:“我……你让我想想。”
“好啊,你想吧。”这语气,俨然是要她现在就想。
贺加贝于是想到周立军在班会上三申五令不准早恋,还有他罗列的种种危害,轻则影响成绩,重则开除学籍。又想到舒琰,不是特意和她说了,让她叫自己回去,怎么还没动静,难道已经先走了?可是就算舒琰忘了,孟元正呢,他最八卦了,怎么可能错过这种时候?贺加贝心里着急地叹息,转念又想,要不然答应好了,谈恋爱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孟元正不就在谈恋爱,也没见他被影响,虽然他本来就是吊车尾。
贺加贝抬眼看张扬,他一脸期待,嘴角又提起了一边。她于是张开嘴巴,刚做出个口型,身后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贺加贝!”
她和张扬都被吓了一跳。
被表白时平静无波的心,此刻剧烈地跳动起来。
贺加贝听出是张弛的声音,立马转头,只见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上还提着个垃圾桶。他旁边一上一下探出两个脑袋,一个是孟元正,一个是舒琰,两人一齐回头看他。他低头和他们说了句什么,随后又看了她一眼。贺加贝便顾不上什么答应不答应了,丢下张扬飞奔回去。
贺峰和方敏听完,暗地里都松了口气。
贺加贝毫无察觉,天真地问他们:“你们说我要不要答应?”
贺峰摇头:“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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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身而过。往常张弛都会侧身而站,让她先过去,今晚一动不动,看不到她似的,她不得不贴着桌子挤过去,瞪着他的背影纳闷,莫名其妙生什么气!舒琰催她,快点快点。她一看时间,确实晚了,心里又想,好吧,这次就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