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第1页）

次日，天色初亮，晨光透过窗户在房间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按照青烛的安排，今日无月和沈鱼前去进一步了解城中近日动向，探查市井之言。青烛则留在客栈，配置常用药品应对前往城主府会遇到的病症。

晨间的街道已然苏醒，贩夫走卒的吆喝声、车马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鲜活热闹。

沈鱼跟在无月身后半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街边那些琳琅满目的小摊，细细听着街边人的交谈。

无月依旧是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容颜绝世，少年鲜衣，背后背了一个黑色的竖长背袋，里面装的是无月的配剑，走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沈鱼早已习惯了他人的目光，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倾听周围的交谈上。

与昨日在客栈的听闻的相差无几，“失魂症”的阴影依旧笼罩在部分市民心头，对官府的结论心存疑虑，孙家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知只是没有摆在明面，孙家接手一年后的祭神会。

祭神会本是有城主负责的祭祀天地活动，孙家强硬接受，意义在何……众人皆知。

沈鱼将一路走来听到的细碎消息记在心中。

走着走着，沈鱼的目光被一个卖手工小物件的老婆婆的摊子吸引了。

摊子上摆着许多用布头、彩线缝制的小动物，憨态可掬。

其中，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用白金绒布缝制的狐狸挂件，一下子抓住了沈鱼的眼球。

那小狐狸做得并不十分精致，甚至针脚有些粗糙，但一双用黑线缝制的眼睛却格外有神，带着点狡黠又傲娇的模样，竟莫名有点像身边这人冷着脸时的神态。

沈鱼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无月本体……应该和这个样子差不多。

无月察觉，随之驻足，目光淡漠地扫过那个小摊。

凡俗之物，粗劣无灵，引不起他丝毫兴趣。他甚至觉得沈鱼这驻足的行为有些无聊，像是看到一只一心只有一件事的固执小猫被无关紧要的线球玩具吸引。

他移开视线，站在旁边，原地等待沈鱼，继续感知、辨别着周围气息的流动。

沈鱼见无月并没有说什么，眉眼稍稍弯了弯，恰好自己身上还带了些钱，就用这个作为感谢无月的礼物吧。

她微微伏下身，拿起那白色的小狐狸挂件，轻声问老婆婆：“婆婆，这个多少钱？”

老婆婆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沈鱼清秀年幼的脸，伸出两个手指，慈善的说：“两文钱。”

沈鱼正要从袖中摸钱，旁边突然挤过来一个行色匆匆、满脸横肉的壮汉，似乎急着赶路，粗壮的胳膊肘重重撞在沈鱼纤细的手臂上。

“唔！”沈鱼痛哼一声，手一松，白色狐狸挂件掉在地上，她自己也踉跄着向一旁歪去。

“没长眼睛啊！挡你爷爷的路！”那壮汉非但不道歉，反而恶声恶气地骂道，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沈鱼脸上，脚步不停就要离开。

就在沈鱼因疼痛眼眶微红，下意识看向拉住即她手臂的无月，无月将她扶稳。

一道白影极快地掠过。

甚至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听“啪”一声轻响，是硬木撞击□□的闷声。

那壮汉“嗷”地一声惨叫，左腿膝盖窝处传来剧痛，仿佛被铁棍狠狠砸中，整条腿瞬间失去力气。

“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正朝着沈鱼的方向，姿态狼狈不堪。

无月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他手中多了一把连鞘的长剑，剑鞘玄墨古朴，此刻正被他随意地握在手中。

他甚至连眼神都没给那跪地的壮汉一个，黑色的瞳孔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落在沈鱼有些发白的脸上，没有一句询问的话语。

那壮汉又惊又怒，抬头对上无月那冰冷威慑的目光，满腔的咒骂瞬间卡在喉咙里，化作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意识到自己惹到了绝对不能惹的人，这少年刚刚的行动谁都没看清，非凡的气质，他可惹不起。

顾不得膝盖钻心的疼痛，连滚带爬地起来，一瘸一拐地钻进人群，头也不敢回。

周围瞬间安静，人们看着无月，眼神充满了恐惧。

“这……这可是恶霸王家宝，在他手下一招都撑不下来……”一个男人颤颤巍巍地说，周围细细密密的声音都是说无月的武功和为民除害了的行动。

沈鱼也愣住了，她看着无月，心脏跳的有些快。“谢谢……”沈鱼像出手的无月表示感谢。

无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将剑放回黑袋中，沈鱼看着他依旧淡漠的神情，无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歪了一下头，示意沈鱼怎么还不走。

他出手，或许并非因为维护同伴，更像是一种……对于所有物被冒犯时，主人施予的惩戒。不然为什么无月一句话都没有，自己原来还算不上他的同伴……

沈鱼从小没有什么朋友，小时候装瞎没人和她玩儿，自己也不爱与人亲近，阿父失踪后就更没有人和她亲近了，无月救了她，那日把她挡在身后不让她看骇人的尸体，给了她荷包，她本以为他们应该算是……是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