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悟(第1页)
见她伸手过来,一副要撕扯自己衣襟的“暴徒”模样,司徒靖忙向后仰。
“不是……你紧张什么?”江楚禾起身抓住他的袖口。
虽说她刚突然唤出那声“二郎”,确实是有几分借着故意逗他来化解尴尬的用意,可她敢对天发誓,此刻动手是实打实地为了诊病,绝对没有半点旁的念想!
清白正直的医者仁心,苍天日月皆可为证。
江楚禾耐心解释:“我从脉象瞧着,你似乎血气充沛,不像是外伤未愈的样子,所以就想看看伤处恢复得究竟如何,并没有别的意思。”
不想,司徒靖听后却将自己的腰封捂得更紧了些。
“现下伤处已然无碍,江九娘子不必挂心。”
这倒是并非虚言。
昨日他自行上药时已仔细检查过伤处,原本起码得要十日才能愈合的刀口,眼下已经长好大半。
他想,自己毕竟肉。体。凡。胎,江楚禾的医术便是再高明,恐怕也难臻如此境界,想来此等异状应同他在贼人据点中吸入的不知名毒雾脱不了干系,只是眼下所得信息尚不足以做出决断,也不好将无根无据的猜测说给她听。
但江楚禾却不肯放过他:“那你倒是让我看看呀!”
她想不通这人这是在矜持些什么,明明她清创时啥该看不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
其实,江楚禾原本的计划是待晚些沐浴之后再替他上一次药,到时顺便看看伤口的愈合情况,可现在此人这副抵死不从的样子倒是激起她立刻将之“就地正法”的冲动。
江楚禾两手并用,作势就要扯开他的衣领。
电光石火之间,一双大掌覆上她的手背,试图阻止她的“暴行”。
此举卓有成效,因为就在两人十指交握的那一瞬,江楚禾莫名感到一阵酥。麻。之。感从体。内。深。处窜了出来,激得她指尖一颤,本能似地就要将手抽回,生怕被那人瞧出端倪。
万幸对方心思纯正,见此情状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一脸关切地问起:“怎么,手指疼吗?可是先前受了拶刑?”
其实早在两人于“思园”中正式相见时,司徒靖便留意过她的状况,在基本确定她十指上的红肿已然无碍后才放心与她言说其他。
可是,方才她的十指分明有些发颤……
司徒靖顾不得掩饰紧张的神情,连连追问:“你伤得如何?”
“我没事,手上的伤早就好了!”说起这个,她面上多出几分得意,“我早就料到他们会使出‘夹手指’的招数,所以在去县衙前便备好药膏贴身藏着,一回牢房就抹上了,起先还有些肿,不过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啦!”
说着,江楚禾还炫耀似地在他面前晃了晃双手。
司徒靖终于舒展开眉头,唇角隐约勾起一丝笑意,但不过瞬息之后,他又恢复往日神态,正色问道:“那你方才为何……”
这一问,真让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也不知道啊!
江楚禾就着凉亭中的昏暗灯光看向他,那人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手仍紧按着腰封不肯放松,像是在提防着她再度动手。
看着那只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大手,她又想起了方才那阵犹如过电似的奇妙感觉,随后脑中便闪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要不,再试试?
鬼使神差地,江楚禾把手伸了过去。
就在她的指尖刚刚触到那人手背时,司徒靖突然一个闪身将她护在身后,朝不远处的阴影大喝一声:“什么人?”
“公……公子!是我……”宋福从一旁的灌木后边探出半个身子。
江楚禾心道不妙,这孩子若将刚才那一幕全瞧在眼里,别是要想到什么奇怪的方向去了吧?
她感到有些心虚,说话都不自觉地磕巴起来:“阿……阿福,你……啥时候来的?”
就在东家你撕扯晏公子衣裳的时候。
宋福摸摸鼻尖,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将这句实话说出口。
“也没多久……那什么……”他如此敷衍一句,然后就老老实实回报起差事的进展来:“东家,晏公子的住处已经收拾停当,沐浴用的热水也给两位送进屋里了……”
江楚禾正愁没法从眼下的尴尬境况中脱身,听宋福这么一说,忙道:“太好了!我在牢中呆了一晚,早就想好好泡一泡了!阿福,晏公子那边儿你伺候着,记得换药时瞧瞧他的伤处,我先走一步哈!”
甫一进屋,她就迫不及待地解衣散发,还顺手为自己配了个生肌活血、宁心安神的药包丢进浴桶之中。
白芷的清冽与合欢的微苦随水汽氤氲,江楚禾嗅着那股幽香,紧绷多日的精神也松弛下去,这才终于能沉下心细细琢磨起眼前的局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