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饭(第1页)
时光荏苒,一年时间在忙碌与奋斗中悄然而逝。
文时默的建筑事业,在他坚定务实的态度、诚实守信的准则以及事必躬亲、亲力亲为的作风推动下,如同扎根沃土的树苗,稳步向上生长。他不再仅仅依赖最初的同乡,开始独立承接更具挑战性的项目,虽然过程艰辛,但口碑和实力都在一点点积累。
慕容青瓷也在她的岗位上取得了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绩。经历了之前的巨大风波,她仿佛脱胎换骨,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变得格外努力和细致。她的付出得到了回报,餐厅老板赏识她的改变和能力,将她提拔为领班,月薪也从最初的三百八十元,一路涨到了六百多。这不仅仅是收入的增加,更是对她个人价值的一种肯定。
最令人欣慰的是慕容衿雪和慕容墨染。两个女孩深知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学习异常刻苦用功。在刚入学的第一学期,她们就双双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之后更是一路高歌猛进,慕容衿雪在竞争激烈的重点中学稳居年级前列,而慕容墨染也在小学里成为了独占鳌头的年级第一。她们用一张张漂亮的成绩单,回报着文时默的付出,也悄然改变着自己的命运。
这一切,都通过文丽之口,详尽地汇报到了文父这里。
宽大豪华的办公室里,文父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他的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脸上的表情却随着文丽的汇报,逐渐变得复杂起来,没有了最初的掌控一切的淡然,反而透出一种审视和难以置信。
他微微抬手,打断了文丽,带着锐利而探究的目光看向她,沉声问道:
“你确定,你没有在背后帮他?这所有的一切——时默的生意,青瓷的晋升,还有那两个孩子的成绩——真的完全是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
文丽站得笔直,神情笃定,语气清晰而肯定地回答道:
“董事长,我绝对没有插手。少爷那边,除了最初带他入行、引他上路的那个人,是遵照您的指示安排的。后续他所有的生意往来、项目承接,我都严格遵循您的命令,没有提供任何便利。甚至,在一些项目的资质审核上,我还按照您的意思,让人设置了比常规更严苛的门槛,算是‘故意为难’了一下。至于少夫人那边,我亲自侧面了解过,餐厅老板对她这一年的变化赞不绝口,她的努力和能力有目共睹,足以胜任现在的岗位。还有那两个孩子……”
文丽顿了顿,确保每个字都清晰无误:
“我只是在她们入学时,按照您的吩咐,向校方传达了‘希望给予公平机会’的意思,过程很隐蔽,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们与集团,或是与您有关。她们的成绩,是她们自己拼出来的。”
听完文丽斩钉截铁的汇报,文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那是一种超出了他精密计算的惊讶,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欣慰。
他布下的考验之网,非但没有困住他们,反而成了淬炼他们的熔炉。这群年轻人,似乎真的在他设定的荆棘路上,蹚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这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好,却也让他掌控一切的自信,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裂痕。
文父沉吟了片刻,指节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消化这些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信息。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问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他岳父母那边呢?有什么动静?”
文丽显然对此也了如指掌,立刻流畅地回答:“慕容青瓷父母那边,少爷和少夫人在两个孩子放暑假的时候,开车带着她们回去看望过一次。按照礼节,给了两个老人五百块钱,算是孝敬。之后便各自忙于工作和学业,联系不算频繁。不过,据他们提起,今年过年的时候,少爷和少奶奶计划把慕容父母,还有他家那个小儿子,一起接过来在城里过年。”
“嗯,”文父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也都是人之常情,不必理会。好了,你下去吧。”
“是,董事长。”文丽恭敬地应了一声,悄然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文父一人。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
他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听到汇报时的疑惑——疑惑于他们为何能如此坚韧;到随之而来的惊讶——惊讶于他们竟真的完全依靠自己走出了困境;最终,所有这些复杂的情绪,都慢慢沉淀、融化,化作了一丝清晰可见的欣慰笑容,悄然爬上了他的嘴角。
这笑容里,有对自己儿子选择的某种程度的认可,有对那几个年轻人不屈不挠生命力的赞许,或许,还有一丝计划被打破后,反而看到了更好结果的释然。
他精心布置的这场“压力测试”,似乎并没有压垮他们,反而像一块试金石,淬炼出了超出他预期的成色。这个发现,让他感到一种掌控之外、却又实实在在的满意。他意识到,或许不需要他过多的干预,那条他自己选定的路,他们也能走得很好。
腊月二十七,文时默的生日如期而至。
与去年那笼罩在诈骗阴霾下、需要刻意营造才能维持的快乐氛围截然不同,今年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是纯粹的,如同冬日里难得的暖阳,温暖而明亮。
过去的一年,文时默的事业稳步上升,在业界积累了良好的口碑;慕容青瓷工作稳定,在新的岗位上找到了自信和价值;慕容衿雪和慕容墨染更是快速融入了这个特殊的家庭,不仅生活上适应了城里的节奏,学业上更是双双成为年级第一,成了让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
而家里的每一个人,慕容青瓷、慕容衿雪、慕容墨染,她们都心知肚明,眼前这安稳、充满希望的一切,最需要归功的,就是此刻坐在客厅里的那个男人——文时默。
因此,在这一天,他被赋予了家中最高的“特权”——绝对的休息权。慕容青瓷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联合了两个妹妹,彻底剥夺了他进入厨房的资格,甚至连靠近门口探头探脑都会被“赶走”。
文时默无奈,只好舒舒服服地窝在别墅客厅宽大柔软的沙发里,手里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切换着电视频道。耳边传来厨房里姐妹三人忙碌的欢快声音——切菜的笃笃声、炒菜的滋啦声、还有她们偶尔的交谈和笑声。
他没有丝毫被排除在外的失落,反而觉得这是最动听的背景音乐。一种被需要、被珍视的甜蜜感和浓浓的幸福感,如同暖流般包裹着他。他不再换台,任由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节目,目光却温柔地投向厨房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满足而平和的笑意,安心地等待着,等待着他生命中最重要三个女人为他准备的、充满爱意的生日盛宴。
慕容父母和文父文母,几乎是前后脚抵达了别墅。
本来,文时默和慕容青瓷是打算开车回去接慕容父母和小舅子烬歌过来过年的,但老两口在电话里坚决不同意。
“不行不行!”慕容父亲的声音在电话里格外响亮,“你们工作那么忙,年底事儿多,怎么能专门为我们跑一趟?太麻烦了!绝对不行!你们要是真来接,我们今年还不来了!”
慕容母亲也在一旁帮腔:“就是,青瓷啊,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我们认得路!”
最终,拗不过老两口的坚持,慕容父母带着儿子慕容烬歌,自己提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坐上了通往县城的班车。他们甚至体贴到了极点,到了县城车站后,都没让女儿女婿来接,而是按照女儿之前告诉的新地址,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