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虚实相生危中埋伏(第9页)
浮影斋后院·屋檐之上
夜色浓重,东都已入子时。屋瓦上积水未干,风过处,轻轻泛着涟漪。
柳夭夭单膝半蹲,望着景曜所在的屋子,指间转着一枚细细的骨针,眸光却深不见底。
“你倒是狠得下心。”
她轻声嘟哝,语气却无怒无怨,反倒带着一点古怪的心疼,“那人若真死透了也好,可惜……又是空局。”
她看了眼远处陆青守望的院角,那人已倚柱沉思,周身刀意依旧未散,冷得像孤岭霜锋。柳夭夭挑挑眉,收回目光。
她知景曜此刻的心情,太明白了。
从他用调动陆青的那刻开始,从“封猛”锤下前那抹如烟之影闪出,她就知道——
景曜,是用尽了所有筹码来赌。
她突然笑了一声,很轻,却带着点像是宠溺的无奈:“你若真狠得下心,也不会一直手抖吧,大夫哥哥。”
她忽然躺倒在瓦面,望着夜空那颗孤星,心道:
“也罢,你在泥里翻,我在天上看,等你厌了风雪,下来喝酒就是。”
浮影斋后屋·窗影之外
沈云霁手执香灯,静静地立在屋外几步之外。风穿过朱纱灯笼,在她衣袖上投下一圈又一圈动摇不定的红光。
她没有走近,也没有离去,只是远远地望着那一扇虚掩着的门。
门内,是景曜与林婉。
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她知道那里面的气息很温柔,是她不该也不愿破坏的温柔。
良久,她才低声自语:
“你终于……动手了。”
她语气中没有责怪,也没有惊讶,只是淡淡的忧伤与自我疏离。
“你说过,杀人不是你的事……可你终究杀了人。”她的声音轻得像一抹雾,“你是大夫,不该沾血,可你却甘愿染指这局,为天下……也为我们。”
她看着屋中那盏不灭的灯火,心底忽然浮起一个模糊的念头:
“若有一日你真的杀红了眼,走上那条再也回不来的路……那我,会不会也只能像现在一样,只能远远地看着?”
灯影流转,她的身影缓缓隐入夜色,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一般。
东都·靖庙后·夜巡司内堂
冷香袅袅,墙上挂着一道未干的山水图,墨色未尽,锋意未藏。
朱晏立于堂中,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打扮,袖口还有血迹未净,但整个人却比往日寡言许多。
案后,司马先生拈起一枚铜筹,在指尖来回打转。青光一圈一圈落在他眉间,像他那从未明说的权衡。
良久,他轻声道:
“说说吧,从你们见面开始。”
朱晏不急不缓,细细陈述从浮影斋设局,直至封猛掷锤、景曜现身、秦淮倒地,一字未漏,语气不动。
司马先生听罢,未即回应,只将那枚铜筹轻轻放回盒中,随手取过身边文案,摊开,是一幅完整的东都街区图。
他取笔,于浮影斋前做了一个红圈,继而向西,点出青石街、搅月楼、墨屏巷尾三处,最后笔锋一顿。
“你说,最后只余一滩血,秦淮的尸身却不见?”
“不错。”朱晏神色平静,“我与景曜都以为他已经是穷途末路,哪知仍被他留了一手。”
司马先生没有出声,只是在图上勾出一个细细的箭头,自墨屏巷折向城西偏门。
“他不会回搅月楼。”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