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虚实相生危中埋伏(第8页)
不论是心软,还是命数。
我抬头,望向那扇未掩的窗,风吹动竹帘,带起几缕纸屑般的寂寥。
我到底……错在了哪?
我不是第一次杀人。
但这一次不同。
我精心布局、百般算计,挑起夜巡司与秦淮的矛盾,又拉拢陆青、柳夭夭与影杀,甚至以一份伪密函引他入局——
可到最后,我却像一个在泥沼中挣扎太久的人,终于爬上岸,却抬头发现自己站在了另一处更深的淤泥前。
江湖的规矩,是生是死,看的是心狠手辣。
可我是个大夫啊。
归雁镇时,我救过乞儿、官兵、甚至救过来刺杀我的人。
可现在呢?我以一大锤为幌,以街头杀局收网,只为逼他信我、走我设好的路,然后一剑封喉。
“我到底,会走向哪里?”我喃喃自语,声音低得仿佛一丝灰尘。
忽听门外脚步轻响,推门入内的,是林婉。
她未着华服,只着一袭青布常裙,手中捧着一盏参茶,轻声道:
“君郎,夜深了,该歇歇了。”
我望着她,眼中莫名有些湿意,却笑不出。
林婉放下茶盏,看了我片刻,没有问,也没有多话,只是轻轻坐在我身边。
她伸出手,触到我还在颤抖的掌指,眉头一皱,却并未急着责备,而是轻柔地包住了它,像小时候替人暖伤那般,一点点揉、捂、安抚。
我低声道:“我算计了一切,唯独没算到……秦淮能在那种局势下脱身。”
林婉:“他老谋深算,一生都在破局中生存。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摇头,苦笑:“可婉儿……我今日在街心那一剑,虽有大义为名,却终究是暗算。”
“我骗了他,设计他,图的是他的命。”
“我这样的人……真的还有资格,说自己是个大夫吗?”
林婉静静地听着,待我说完,才轻声道:
“你是大夫,景曜。可大夫并不是不沾血就能救人。”
“有时候,要救的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一城、一国,甚至是你自己。”
她眼神澄澈,如夜色中唯一亮着的灯火:
“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忘了初衷。你没有杀错人,你只是做了那个没有人敢做的选择。”
我心头微震,望着她,忍不住喃喃:“可若我从此走下去,是不是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林婉微笑,将自己送入我的怀中,轻声道:
“若你终有一天真的忘了底线,真的不再痛苦,不再挣扎,不再犹豫——那才是你真正堕落的那一刻。”
“可你不是。”
“你还会问,你还会悔。那你就还是你。”
我怔怔地望着她,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胸腔一阵酸楚翻涌,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伸出双臂,缓缓将她抱入怀中。
林婉身子一颤,却未挣开,只是轻轻靠在我胸前,低语:
“没关系,累了就靠着我歇一歇。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永远不会放开你。”风,从窗缝中吹入,带起灯火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