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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第十六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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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

影子自黑暗中显现,比影子还要单薄的人突然出现在床头,缓缓抬手。

黑影屏蔽了整个房间,屋内人的垂死挣扎不会被屋外的人察觉分毫,这位伟大的皇帝将悄无声息死于最下作的暗杀。

只是不知为何,本应在昏睡的皇帝却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谁?”皇帝毫无刚刚清醒的困顿,他嘴上发问,同时一把钳制住了袭击者的左手。

虽然出乎意料,但这对他的计划没有分毫影响。

“……我是来杀你的,皇帝。”这是时隔许久,琉塞斯第一次说话,他仿佛忘记了如何使用语言,发音和语调都很奇怪,像是撕裂喉咙般的干涩嗓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

“哦?”躺在病榻上的皇帝嗤笑道。

他完全不像高烧昏迷几天的人,眼神清明,露出的手臂肌肉虬结,有力的手掌还牢牢扣住琉塞斯的手,可以直接将暗杀者扭送护卫,甚至直接就地处决。

但那也只是对一般人来说。

琉塞斯站在床边,左手被限制并不影响他,他的右手上凝聚起墨汁般浓稠的光团,那光团像是火焰,又像是流水,仿佛有生命一般涌动着,带着不祥的光芒。

见多识广的皇帝一看就了然:“哈,倒是个稀有的事情,居然是堕落魔法师。”

“……遗言就是这些吗?”琉塞斯冷冷地俯视着他。

“遗言?就凭你是杀不了我的。”皇帝哈哈大笑,“我只会死在一统大陆之后。”

琉塞斯无意去理会将死之人逞强的话语,正准备施法,皇帝抓住他的手却猛地施力。皇帝的握力简直非人类,他只感到腕骨仿佛要被生生捏碎,在他因左手吃痛而分神之际,皇帝一把拖住琉塞斯的手臂,将他狠狠砸向了墙面。

琉塞斯数日未进食,身体还在发飘,这一下又被砸个正着,他惨叫一声,蜷缩在地,胸口传来隐约的痛楚,让他怀疑骨头都断了几根。

狗皇帝不是病了吗?

琉塞斯无声地咒骂着。

短暂的一个交锋,他脑海中已经思索了无数可能:或者是他中埋伏了,但是他单枪匹马的暗杀行动,皇帝怎么都不可能提前得知情报;又或者皇帝本就在装病设局,他只是没赶上正确的时机。

他喘着粗气抬头,皇帝已经坐起身来,病容上还带着潮红,刚才激烈的活动使得他呛咳不停,此刻正轻拍着胸口来平复自己的呼吸。

他居然真的病了!

一个病老头把自己打骨折了!

哪怕神志恍惚如他,都有些难以置信。

皇帝的心思捉摸不定,虽然被人暗杀,他也不急着呼唤护卫,反而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暗杀者。

“既然是要来杀我的,我这个被杀的老头子也该问问理由吧?是什么驱使了一个头脑不清醒的堕落魔法师来杀我?报仇?篡夺王位?总不会是为了区区悬赏金吧?多少钱能买下尤格多拉希帝国皇帝的头颅?”皇帝虽然语气轻松,却并未掩饰眼底的轻蔑。

本该是目标示弱的时刻,但是此时目标游刃有余地坐着,暗杀者却被打得匍匐在地,显得近乎可笑的讽刺。

琉塞斯趴在地面听着,指尖不自觉用力,指甲在地砖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暗元素如潮水一瞬间侵蚀了身体,暗魔法在身上形成恍若实质的黑影,漆黑的影子张牙舞爪,仿佛延展开的四肢在空气中蠕动,他居于这怪异的漩涡中心,仰着头死命瞪着皇帝,几乎是字字泣血般说道:“你、还、记、得、安、德、森、吗?”

皇帝嘲弄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发现被暗杀的时候他没有慌,暗魔法暴起的瞬间他没有变脸,但在听到安德森的那一刻,他却怔愣了。

黑暗的魔力在沸腾、在欢呼、也在失控,黑暗不受控制地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皇帝所在的位置,琉塞斯仿佛能听到地面被腐蚀的滋滋声,那是暗元素与生俱来的侵蚀性质。

“你的儿子!别说你忘记了!”海德声嘶力竭地咆哮着,魔力随着他的怒火像海浪一样涌向床上的人。

就在暗色浪潮即将接触到老皇帝的那一刻,他看到皇帝一脸恍然大悟:“啊,你是他们小队的那个魔法师,琉塞斯。”

海浪停滞了。

黑暗停止了翻腾,凝固在原地,连同危险的气息一起瞬间分崩离析。

琉塞斯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的愤怒还未收敛,混杂着茫然,在他的脸上形成一个极度扭曲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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