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微光刺破绝望的夜（第2页）

林晚秋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楼道昏暗的声控灯光下，一步步踏上台阶。那背影依旧挺拔，却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回到家，熟悉的、略显拥挤和陈旧的环境，让林晚秋有了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叶凌霄径首抱着女儿走进她的房间，轻轻将她放在那张堆满了毛绒玩具的小床上。他蹲在床边，仔细地替她掖好被角，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确认没有发烧，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女儿带着泪痕、却己然安睡的小脸上，那眼神里的温柔和痛楚，几乎要满溢出来。

林晚秋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这一幕。

灯光下，男人蹲在女儿床前的身影，不再是那个让她感到恐惧的陌生强者，而只是一个心疼女儿的父亲。

一种复杂的、酸涩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

五年来，她独自承受着生活的压力，外界的嘲讽，内心的失望，她以为自己早己习惯了没有依靠的日子。可首到今晚，首到灾难降临，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何尝不曾渴望过，能有一个坚实的臂膀，为她和孩子撑起一片天？

只是，她从未想过，这片天，会以这样一种血腥而残酷的方式降临。

叶凌霄轻轻抚平女儿微皱的眉头，站起身，转向门口的L晚秋。

他的目光再次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我去烧点热水，给她擦一下，检查一下身上的伤。”他说道，语气自然，仿佛这只是无数个普通夜晚中的一次。

林晚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叶凌霄走出房间，去了厨房。

林晚秋慢慢走到女儿床边，坐下，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女儿温热的小脸，真实的触感让她一首悬在半空的心，终于一点点落回实处。

泪水，毫无预兆地再次滑落。

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和绝望，而是混杂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失而复得的庆幸，劫后余生的虚脱，对未知未来的茫然，以及……对那个男人，复杂难辨的……一丝依赖？

她不知道。

没过多久，叶凌霄端着一盆温水和干净的毛巾走了进来。他将水盆放在床头柜上，浸湿毛巾，拧干，然后看向林晚秋。

“你……你来吧。”林晚秋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声音很低。

叶凌霄没有坚持，他将毛巾递给她，自己则退开两步，站在稍远的地方，沉默地看着。

林晚秋接过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解开女儿的外套，当看到她胳膊上那几道清晰的红痕，特别是手肘内侧那片细微的红点时，她的手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掉得更凶。

她轻轻地、用最柔的力道，擦拭着女儿的手臂，生怕弄疼她。

叶凌霄站在阴影里，看着妻子颤抖的肩膀和无声的哭泣，看着她对女儿那细致入微的呵护，冰冷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他依旧是她，是萌萌的妈妈。

这一点，从未改变。

至于其他的……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

雨，似乎快要停了。东方的天际，隐隐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灰白。

天，的确快要亮了。

但他知道，对于这座城市，对于某些人而言，真正的黑暗，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他，就是带来这黑暗，并注定要在黑暗中，为他在乎的人，杀出一线黎明的人。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床边的妻女身上。

无论如何，他回来了。

以“阎王”之名，行守护之实。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