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守夜与无声的注视（第2页）

也能听到……从他那个方向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声响。

不是动静，而是……缺乏动静。

他的呼吸声太轻了，轻得几乎不存在。偶尔，会有一声极其缓慢悠长的吸气，然后又归于近乎死亡的沉寂。仿佛他能够随意控制自己的身体机能，进入一种类似休眠却又保持警觉的状态。

有时，她会听到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的细响——可能是他极小幅度地调整姿势，以缓解伤处的疼痛或保持血液流通。

有一次，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溢出的闷哼，轻得像一声叹息，很快就被夜风吹散。是伤口在疼痛吗？还是只是无意识的声响？

她不敢回头确认。

时间在一种极度紧绷的寂静中缓慢流淌。夜空没有月亮，只有稠密的枝叶缝隙里漏出的几颗冰冷星子。

苏琳的意识在极度疲惫和神经紧张之间反复拉扯，昏昏沉沉，却无法真正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察觉到，那道一首落在她背上的目光……似乎消失了。

不是他移开了视线，而是……那种被注视的压迫感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近乎虚无的寂静从他那个方向传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苏琳的脑海：他是不是……昏过去了？因失血过多或过度疲惫而失去了意识？

心脏猛地一缩。

如果守夜的人倒下了，那这片漆黑的雨林……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要立刻翻身查看。

但就在此时，另一种更深的恐惧拉住了她——如果他没有昏倒，只是进入了某种更深层的警戒状态，她的贸然举动会不会被他误认为是一种威胁或逃跑的信号？那柄弩弓或那把匕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对准她？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全身的感官都聚焦在身后那片阴影里。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连虫鸣似乎都消失了。

只有火堆偶尔爆出一点火星。

几分钟过去了，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声息。

苏琳的掌心沁出了冷汗。她必须确认。

她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身体转动了一个极小极小的角度，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向那个方向瞥去。

光线昏暗，火光只能勉强勾勒出那个角落的轮廓。

他依旧坐在那里，背靠着岩石，低着头，帽檐（如果他戴着的话）或额发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脸。手臂搁在屈起的膝盖上，包扎处依旧是那片触目惊心的暗红。整个人像一尊失去生息的雕塑，没有任何动静。

看起来……真的像是失去了意识。

苏琳的心跳得更快了。机会？还是更大的危机？

她应该怎么办？叫醒他？还是……趁机……

各种混乱的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

就在她心神激荡、难以抉择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