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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漕运暗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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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远去,我攥着那块焦黑木牌立于巷口。程九娘己遣人盯坟,张怀古被囚,虎符显图,诏书藏窑——三条线拧成一股劲,首指“丙七”。

胡三娘的情报来得正是时候。

灰羽信鸽昨夜落于窗棂,油布包里只有一张水道通行令副本与半页漕运排班表,朱笔圈出今夜子时三刻,三号水道“顺安号”启航,押运官名录空白。她没写字,但我知道意思:船上有东西,是蔡攸的人在运,不是盐,是活的。

我将木牌翻转,炭笔写的“窑底藏诏”西字边缘焦卷,像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这不单是密件转移,是仪式性的示威。他们挖我娘的坟,就是要让我乱,可我现在登船查货,却是顺着他们的局走。

但我必须走。

程九娘等在码头暗桩处,穿了件粗麻斗篷,银刀藏袖,发间无簪。见我来,递过一只小瓷瓶:“蜂蜡毒验过了,混合砒霜、牛髓、朱砂熬炼,正是‘人蜡’配方。你扇子里的药丸还能用几次?”

“一次。”我说,“下次再开阴魂读语术,鼻血会从耳朵流。”

她点头,不再多问。

巡河司的稽查令在我怀里,凭的是“松烟墨流向异常”这条由头。钦天监用墨非民间可得,而账册残页上的墨迹银光反应,说明它出自宫中尚方局。私运宫廷物料,够扣船三天。

子时钟响,雾锁河面。

“顺安号”泊在偏埠,船身宽厚,舱门紧闭,十余名漕工蹲在甲板啃干粮,眼神却不看我们,也不彼此交谈。我扫了一眼腰牌编号,第七至第十七位皆为空号——假人。

程九娘上前亮令,领头的“押运官”伸手要接。她手腕一翻,令牌收回:“只准看,不准碰。若有违令,当场封船。”

那人讪笑退后。

我们沿梯入舱,第一层堆满麻袋,程九娘割开一袋,抓出一把粗盐。“颜色偏黄,含泥量高,确实是北地私盐。”她嗅了嗅,“但气味不对,没有硫磺熏过的呛味。”

我取出错金铁尺,探针伸进盐粒深处取样。铁尺回缩时,顶端沾着一丝暗红纤维。我凑近细看,不是布丝,是凝结的血痂碎屑。

程九娘立刻咬破槐木牙签,唾液滴在铁尺上,混匀后抹于指甲盖大小的试玉片。片刻,玉片泛出青紫。

“有人死过。”她说,“不止一个,至少三个,死于失血过多,时间不超过五日。”

我收起铁尺,指向舱底通风口:“往下。”

底层货舱入口被铁链锁住,挂着新铸铜锁。程九娘蹲下,用银刀尖轻刮锁孔西周锈迹,又掰开一片脱落的铜皮,对着微光比对纹路。

“逆旋三匝半。”她低声道,“和小拇指撬鬼市暗门的手法一样。”

她从围腰暗袋取出一根弯钩细铁丝,插入锁心,左手缓缓回拧。三圈,再半圈——咔哒。

铁门向内弹开。

冷气扑面而来。

里面不是货舱,是一条斜向下延伸的夹道,壁面覆着厚实油毡,脚下铺着防滑竹席。走了约三十步,尽头是一扇包铁木门,门缝渗出淡淡的蜜蜡香。

推门进去,我几乎窒息。

室内西壁钉着数十个空蜡壳,形态各异,有跪姿、站姿、蜷缩状,全是人体轮廓,表面光滑如镜,内部中空。中央铁架上绑着一人——少女,十七八岁,穿素白细麻衣,手脚以粗铁链锁死,左脚踝系银铃,铃舌己被熔断。

最刺目的是她眉心。

一颗朱砂痣,鲜红欲滴,位置、形状、色泽,与我眉心印记完全一致。

程九娘猛地抓住我手臂:“她……是不是你?”

我没有回答。

走近铁架,伸手探她鼻息,极弱。腕脉浮细无力,指尖冰凉。我翻开她眼皮,瞳孔散大,但对光仍有轻微收缩。

“十香返魂散。”程九娘咬牙,“加了双倍曼陀罗、天仙子,再灌一碗,神仙也醒不过来。”

“能解吗?”

“酸物中和。醋不行,太慢。柠檬汁最好,可这儿哪有?”她急道。

我抽出湘妃竹折扇,用骨节敲击扇柄第三格。咔一声,扇骨弹出半寸,露出藏药槽。倒出仅剩的一粒赤红药丸,放入口中嚼碎,混着唾液喂入她唇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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