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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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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两年里,看对眼的青年人很多,但走到最后的却鲜少,这里又没人管你爱谁!特殊的集体宿舍,加上房屋再怎么盖也是紧张的,就导致了——愿意和家人一起的自然是和家里人住,结过婚却因种种原因伴侣不在身边的,若找人搭伴,也无一不是缄默行事,旁人也非常默契地你不说,我不提。

在刨除需要成家和生子的因素后,纯粹靠情感维系的恋情,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我本以为……”会是那一对跨国恋的情侣先结婚呢。

“什么?”维拉杜安弯下腰,在汹涌的欢呼和对新娘的赞美里,试图去捕捉法尔法代近乎自言自语的对话。

“我颁布了同居法令和婚姻法,但这么久了,我还当没人准备婚嫁了。”

他和维拉杜安站在山丘上观礼,身份尊贵,外表上却不太合适的法尔法代仅选择将权杖送去做一个见证,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自然,没有对神的宣誓,也没有冗长的宣读词,新娘头戴橙花冠,新郎手持一根橡木枝,他们的手被西采一根丝带绑在一起。

周围是支起的木桌、板凳,还有从城堡带出来的铁架和锅炉,由豪麻酿成的酒被端上餐桌,厨子们在露天的宴席中来回忙碌,其中最现眼的就是鹅怪;与新郎同住的男人正在以夫家的身份向与新娘同住的女人敬酒,“愿他们彼此幸福!”“愿他们不争吵、不流泪!”

碍于城堡的乐器都有些“小问题”,伴奏的就成了锅碗瓢盆,好的乐手连这个也不畏惧,站到凳子上,有节奏地敲着手里的盆碗,就是敲到一半被鹅怪叨了。

“豪麻酒,开胃大麦布丁,酸酱孔雀眼和炸鱼!”他摇摇晃晃地端着盘子,开始了传统的报菜名环节。这都是之前和法尔法代请示过的,尤其是酸酱孔雀眼,得提前一周把黑孔雀尾羽上的“眼睛”剜下来炖煮,因为黑孔雀的眼睛会迷惑人心,于是这就成了这种动物最难攻击的部位,要煮很久才能入口,但味道鲜美嫩滑,约等于一道酸酱肉丸。

虽说是庄园有史以来(这个有史的时间仅两年)第一场婚俗,但嫁娶双方都是阿那勒斯人,牵扯不到太多,顶多请点其他走得近的朋友来凑个热闹,其他人的假法尔法代一律不批——再过一阵子就是春收庆典了,你们活干完了没?

“也算是一种勇气吧。”法尔法代想。

他这里允许自由离合,而婚礼嘛——在过去,受神明祝福的婚姻才被大众承认,有谁听说过魔鬼祝福婚姻的?这颇给人一种走进坟墓(不客气地讲,在座诸位都已经在坟墓里了)的惊恐之感。所以婚礼就不能再照搬地上的那一套,关于这一点,给出建议的是鹅怪。

鹅怪老是冷不丁出一些奇怪的点子。

“在这里的话,用绑手礼是最合适的,殿下。”

“那是什么?”

“一种……嗯,婚俗,不太常见,不如说是非常古老,古老到……喔,我刚刚说到哪来着,新人在见证下双手交握,再用一根丝带相系,矢志不渝的爱情就这样被成就!”

法尔法代又问了一些细节,他隐约对着这种婚俗有种印象……哪来的不清楚,不过好像誓词里有提单独的一方不满可以解绑云云,于是他干脆把其中一方改为了双方任意一方有不满的可以解绑。

“这种婚礼,”他望着晕开的墨水,这批松墨质量不太行,等会叫人换一瓶上来:“有风险吧?”

“这是自然的,殿下。”

即使安瑟瑞努斯的长相还算标致,是一只非常标致的,毛茸茸的大鹅,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本质是一只高智商魔物,就算不知道脑子搭错哪根筋,开始追逐美食,但他的本质使他并不能对人类存有深刻的理解。

鹅怪对爱情和婚姻的认知很浅薄,在他看来,恋爱不如做饭!而婚礼——

“因为站在这里的皆是‘灵魂’,殿下。”鹅怪认真道:“在特定的时期,以特定的仪式、并宣读类似咒文的誓言来进行绑定,那无异于一种‘烙印’,也可以说是……”

“诅咒?”法尔法代接话:“特定的时期,所以还有什么良辰吉日不成?”

“殿下,在一年中白昼最长的那一天举行绑手礼的——灵魂们彼此——不论幸福与否,痛苦与否,忠诚与否,他们将彼此纠缠,直到海枯石烂,星移斗转!”

“这也……太沉重了。”法尔法代皱了下眉头,这不然还是算了吧,改成亲朋好友吃个饭了事算了,反正最后算不算合法夫妻看的是庄园婚姻登记簿。

“嗯,我也这样认为。不过只要避开白昼最长的那一天,再把宣誓的词语改一改……”

“反向操作吗,也不是不行……”法尔法代起身拿来日历,现在是灰雾季,而地下和地上都是十二个月,可以反推出地上的日期。白昼最长的那一天……不就是夏至吗?每一年的夏至并不固定,这需要专门的天文学家测算……大不了让想结婚的人避开六月就是了。

然而,法尔法代再怎么改日子,改誓词,灵魂之间互相绑定,这本身就有着莫大的神秘意味。

避开夏至就能避开名为永恒的诅咒,可估计还是会有轻微的影响。当时,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无非就两个:把绑手礼这事儿忘了,让他们把婚礼内容改成纯吃饭,或者说明情况,让新人自己选择绑手礼还是普通宴请乡里乡亲……

人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呢?

他把揉成一团的法案重新抚平,上面是他写到一半的婚礼章程,人是愚蠢的,有谁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细细道,贪婪,不自量力,随便就要死要活,自以为真的有什么海誓山盟、忠贞不渝,是可笑的……

不。

他叹了口气,将那想法扫到一边去。

人是胆小的,也是勇敢的,渺小到负担不起“永恒”一词,又拼尽全力去抓住现在。

“这样也好,再把门槛抬高一些,这婚又不是非结不可……让他们自己去考虑吧。”

法尔法代在山丘上看了很久,月光照亮了他微长的睫毛,和坠在胸前的宝石,祝福这对一往无前的新人吧,法尔法代转过身,披风扬起,他到最后也没能走下去,有点浪费这身礼服?这谁管他。

在这个插曲过后,他回归到了和政务班子拍桌子的日常——法尔法代当然不会做这种失礼的事情,基本都是其他人在互喷。

这一年的税收初定在夏季,只是一次象征性的税收,以后会逐步完善,时间也会更改。划掉了好几版初稿后,于多次改制以及各方的妥协下,治理策略不可避免地向着一个奇怪的大方向狂奔而去——

“也就是说,土地归领主所有,这点毋庸置疑……人们可拥有自己的房屋和前后地区的使用权……允许私人经营,但需要受到管制……承租权的范围……”赫尔泽挑着给克拉芙娜念道,正反两面都念完,她没有认错其中哪怕一个词,这让克拉芙娜轻轻给她鼓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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