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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

“此处为何名为……‘围场’?”

少年反反复复翻阅的手停了下来。

“我没讲过吗?”

“啊?您讲过吗?”

——而此刻,他还是摸索着,触碰到了那双粗糙而衰老的手,一如往常那样,无数的虫豕从她身体里钻出来,女人的苍白的脸色好上了不少。

这是间很矮的屋子,矮到以他如今的身高,已经需要稍微低头弯腰了,他的斗篷落到地上,少年坐在那儿,斗篷底下是始终垂落的眼睛。

“罪人。”他低声说:“你沦落至此,乃是你背负了属于你和不属于你的罪。”

“……我不行宽恕,我不知道怎么去宽恕别人,我不行救赎,因为人这种东西——”

他想,今后要如何解决这么多的魔化呢?在他的领地上,还能通过心理治疗、情绪干预以及草药来中合,而外来的魔鬼也可以一杀了之;等逐渐吞并了这些城池,治理的麻烦,魔化的困扰,这些又该何去何从?全杀了不现实。

围场——本身就是罪神和教廷斗争后达成的协议,祂圈出冥土的一部分,以怨恨诅咒了这里的一切,在这里饲养自己的子嗣,饲养诸多能够为祸人间的魔鬼——而魔鬼们,去为祸人间,人类只有面对永恒的罪恶时,才能被团结在并无新神诞生的教廷麾下,魔鬼们也借此机会,试探打破平衡的方法。

而灵魂,灵魂轻柔,无知无觉,是棋盘上的棋子与筹码,他盯着那发灰的身躯,心想——这不难办,缇缇尔戈萨斯绕那么大圈子,就是为了动摇教廷统治,这样一来,就能想办法撕毁协议,最重要的是,能让魔鬼大公亲临地面,而造出来的船是先遣队,是士兵,是缇缇许诺的——祂曾经亲昵地对他说过的。

“那不过是用完就扔的垃圾啊,法尔法代,等我们回到应有的位置,就该肃清内部啦。”

说得挺好听的,但已经用顺手垃圾的你又是什么呢?垃圾之王吗?

……是的,他可以拖到缇缇撕破教廷的协议——他可以积攒到力量后,抛下一切去地面,也许地面有他想要的答案。

可惜他从来就没有打算过这个,从来没有。

没人想被豢养起来。

"人这种东西,只有生出自救之心时,才能被救赎之道托起。"

其实除了释放瘟疫和收割瘟疫,他没有太多的能力,但他依旧尝试着,剥离对方的痛苦,没准会有微小的可能,她撑过去了绝望,看在她这位同居人的份上,看在也许到来的美好明天的份上,最终从魔化中好转——即使,这种例子很少,少到他只是听闻,从未见过。

女人最终如他刚开始所料的那样,在红月的光漏过空隙落下前,轻柔地消散了,他牵着已经连哭泣力气都没有的小女孩,弯着腰,远离了那片肮脏的屋棚。

要解决魔化,不光要解决剥削人的领主……他想,他在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太好解决办法,真糟糕啊,他能做的就是给研究院拨经费。

远方,又一场暴乱发生了,总有这种事,他的定下的规章不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尤其是在已经有着某种约定俗成的城市里,他那套更适用于人类秩序的法子,反倒是让不少人觉得刺挠:不能去赌场,不能去妓院,也不能随便抢劫,这该多无聊啊!

做此发言、甚至带领人进行游行暴乱的人,在下一秒就被跃起的少年一脚踹了出去,他在把小女孩托付给影马骑士代为照管后,很干脆地走进了游行队伍里——

有一个算一个,他游刃有余地闪避,回击,剑柄压在为首人的喉咙上。

还是得解决这些事情。法尔法代一边想,一个没留神,不小心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没事,坏东西可不容易消散。

……缇缇尔戈萨斯的轻语仿佛如影随形:你要怎么解决呢?人心该堕落时,你给他们再多好东西都没有用,你天真而愚蠢,你永远也达不到你想要的结局。

第166章石榴占卜

祂眯起红色的眼睛,银盘里是剥到一半的石榴,长满青苔和爬藤的半廊半塔,下方是不断冲击基底的海浪,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这是一座纯粹由白珊瑚缔造的镂空塔,镶嵌在那扭曲纹路里的,是——各式各样的人脸——喜怒哀乐一应俱全,精美的雕刻。

祂翘起腿,支着下巴,身后站着拉比苏,跪在祂面前,替他数石榴子的弄臣,正是马戏团团长阿沙玛特。

和缇缇尔戈萨斯喜欢展现的一些特质不同,很多时候,祂并不算是特别喜欢凭一时兴起做事的一位魔鬼,祂大部分决议都是经过思虑的,尼尼弗奥比斯才是那个临时做决定的人,这不是个好习惯。祂喝着杯子里的酒,灰色的长发配上苍白而英俊的面容,祂阖眼,也不笑时,倒是真有那么几分诸神昔日的光彩。

“你说,”祂像是询问,又好像单纯地在自言自语:“我是否该收一收网,好让我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弟弟尝一尝什么叫无济于事的滋味呢?”

“您喜欢就好,”拉比苏说,他俯身为缇缇尔戈萨斯斟酒,“但属下斗胆……事情才进行到了一半,您也知道。”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祂大笑着:“我还是很期待的,你想想吧,拉比苏,到时候,祂会吃完那堆小零食,然后想办法找到我这里,和我做一个了断——”

祂话锋一转:“拉比苏,你认为,法尔法和我相比,如何?”

拉比苏当然知道,缇缇尔戈萨斯并不想听一些“祂当然不如您”之类的废话。他曾经派人去边地打探过关于那位瘟疫殿下的情报,与其说那是一个魔鬼掌控的国度,不如说那是一个人类治理的国家。

既有人类可笑的希望,也有人类中常见的、重蹈覆辙的故事,作为领主,法尔法诺厄斯不常出现在人群中间,祂劳于案牍,但在伪装成商人时,拉比苏却意外地在路上看到了微服私访的法尔法诺厄斯——喔,这孩子也算他在暗处看着长大的,他没瞎都看得到。

性格冷淡,处事却平稳,藏在帽兜下的眼睛却是富有生机的,并没有被疲惫完全冲垮。

那是对现状不满、锐意未消之人才能拥有的眼神,拉比苏暗想,在这一点上,他尤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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