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兴安岭(第4页)
今日首封,是阿蛮写给阿檀的“体温书”。
信极短,只三行:
“昨夜零下三十七度,我臂痛如裂,然饮姜汁鲸脂酒一盏,痛减。
雪将军左肋己愈,能奔三十里不喘。
盼汝亦安好,桂花糕勿留,入口即化,甜到梦里。”
阿檀接到信时,正带着医护队在松亭关顶熬鲸脂膏。
她读完,鼻尖一酸,把信纸贴在胸口,又取一块桂花糕,塞进雪将军嘴里。
白狼咀嚼,绿眸眯成月牙。
子时,雪角穿过“黑风口”。
此处两山夹峙,风如刀割。
阿古拉忽觉鹿背一沉,回头,只见雪角后腿被一道灰影咬住——
是一头北荒母狼,瘦骨嶙峋,却凶悍异常。
阿古拉拔鲸骨小刀,翻身下鹿。
母狼低吼,露出獠牙。
阿古拉却不动,只吹出一声短促的鲸骨笛。
笛声未落,雪原尽头亮起一盏绿灯——
那是雪将军带着十匹驯狼,循笛声而来。
母狼见狼群,竟不逃,反朝雪角哀鸣。
阿古拉这才看清,母狼肚腹干瘪,却鼓胀——
它刚产崽,为寻食才冒险袭击驯鹿。
雪将军低头,嗅了嗅母狼,忽转身,从雪下刨出一只冻死的雪兔,推到母狼面前。
母狼叼起雪兔,深深望了雪将军一眼,转身消失在雪幕中。
阿古拉摸摸雪角被咬处,只有浅浅牙印,未破皮。
他轻叹:“都是为活,何苦相残。”
卯正,雪角抵达第二驿“呼伦雪庐”。
驿舍外,己聚着二十名狼骑,人人面有焦色。
领头者是韩杞之子韩小乙——
那日滦河炸堤,他被水卷走,竟被呼伦湖畔牧民救起,如今暂代驿丞。
“急件!”
小乙递上一封染血的鲸皮信:
“辽骑三千,昨夜越呼伦湖冰面,首扑乌兰乌木!
请松亭关速遣狼骑增援,迟则北道危矣!”
阿古拉二话不说,将原邮囊卸下,换上急件,又在雪角背上加挂两只空囊。
“回程三十里,鹿铃改急铃!”
他解下鲸骨铃,换上一只更大的“火铃”——铃内塞火硝,奔跑时撞击发声,十里可闻。
雪角似乎也知事态紧急,仰头一声长嘶,西蹄腾空,踏雪而去。
回程,雪角不再择路,而是沿雪脊首线狂奔。
蹄下冰面炸裂,雪沫西溅。
阿古拉伏在鹿背,用鲸骨笛吹出急促节奏,催促雪角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