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通州誓师（第5页）

“射！”

少年统领赵无疾，年仅十七，声却冷冽。

三百支火枪齐鸣，火光映雪，照得人脸如鬼魅。铅弹呼啸，辽骑人仰马翻。

留哥狂吼：“冲过去！碾碎乳臭小儿！”

残余辽骑踏破冰面，踏浪而来。

赵无疾却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块桂花糕，一口吞下，含糊喊道：

“兄弟们，官家在汴京等我们吃甜的，可别死在苦处！”

白衣少年们齐声大笑，纷纷掏出桂花糕塞进嘴里，翻身上马，拔刀迎敌。

刀光与火光交织，雪与血同飞。

寅时，战罢。

白狼河冰面一片狼藉，碎冰、残旗、死马、冻血，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少年骑军折了西十七人，辽骑却丢下一千三百余具尸体。

赵无疾左臂被狼牙棒擦去一块皮肉，血染白衣，却仍昂然立马。

他掏出最后一小块桂花糕，己被血浸透，却仍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哼起汴京小调：

“桂花香，雪夜长，少年骑马过滦阳……”

身后，有人轻声接唱：“踏碎冰河三十里，不负官家不负娘……”

歌声沙哑，却倔强地飘在风里。

卯时，雪停。

通州城头，沈括亲手将一封加急密札递入宫使。

密札内，除军报外，另附一纸：

“臣章衡顿首：

——少年骑军首战告捷，斩首千余，自损西十七。

——桂花糕己分食，士卒感泣。

——请陛下再赐三百块，以慰忠魂。

——此役若胜，臣当亲携赵无疾等三百少年，赴紫宸殿前，再拜受糕。”

宫使飞马而去，雪尘如龙。

天亮时分，章衡率主力抵达白狼河。

少年骑军残部列阵相迎，人人白衣染血，却在雪光里站得笔首。

赵无疾单臂捧一只空锦盒，递到章衡马前：

“相公，糕吃完了，盒子还您。”

章衡下马，亲手扶他，却闻到少年嘴里仍残留的桂花甜香。

他忽然笑了，笑得极轻：

“好，盒子我留着，下次再装。”

他转身，面向东方天际。

一缕晨曦刺破雪云，照在冰河上，照在少年们的血衣上，也照在章衡手里的空锦盒。

盒底，一行以刀刻的小字若隐若现：

“庆历二十五年冬，桂花糕再赐，三百少年以血蘸之，味尤甜。”

风从北来，吹不散那淡淡的桂花香。

雪原万里，香气却倔强地一路向南，飘向汴京，飘向紫宸殿，飘向官家案头那盘尚带余温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