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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火雨流星铳(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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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一片低哗。赵祯却微微一笑:“辽使豪气。朕添一注:若洞甲,朕再赐辽使雪夜青骢马十匹;若不能,朕自减膳一月,以谢天下。”

章衡躬身:“臣请辽使验靶。”

耶律仁先冷哼,亲自走到铁甲墙后,以狼牙棒敲甲三下,甲声沉闷,确为真甲。他又命副使萧忽古以宋制强弩射甲试力——弩箭“叮”地弹开,甲上只留白点。

辽使回阵,宋臣屏息。章衡抬手,十名少年同时跪地,装药、填弹、扣星斗,动作如一人。火绳点燃,青烟袅袅。

“放!”

十声巨响,如万雷齐发!

雪墙被炸得粉碎,雪沫西溅,像突然掀起一场白色风暴。铁甲墙后,十副铁浮屠甲同时洞穿,弹孔边缘焦黑,甲后牛皮被撕成碎片,小旗断折,旗上“辽”字被火舌舔得只剩半笔。

耶律仁先面色惨白,狼牙棒“当啷”坠地。萧忽古嘴唇哆嗦,半晌才挤出一句:“五十步……真洞重甲……”

赵祯朗声大笑:“辽使,可还走那二十步?”

耶律仁先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双手捧狼头盔过顶:“南朝火器,天威难犯!我大辽……愿退兵百里,减岁币十万!”

当夜,都亭驿密室。

耶律仁先独对灯火,狼头盔放在案上,夜明珠幽光闪烁。他面前摆着一封密信,信皮无字,只画一头独眼黑狼。信内寥寥数语:

“南朝火器,利在远。诱其近战,可破。狼牙棒重八十六斤,流星铳近不及发。”

信末署名:吴先生。

耶律仁先指尖轻敲案几,喃喃:“吴先生……你算得到火器之利,可算得到我耶律仁先的骄傲?”

他忽然抬头,目光如狼:“来人!取狼牙棒来!”

子时,驿馆后园。

雪又起,如撒盐。

耶律仁先赤膊持棒,棒风呼啸,卷起雪雾。棒影里,他每一击都带破空之声,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

“五十步洞甲,又如何?”他低吼,“只要让我近身,一棒便可碎铳!”

院墙外,忽有黑影一闪。耶律仁先狼牙棒横扫,黑影却轻飘飘落地——是章衡,只穿单衣,手无寸铁。

“辽使好棒法。”章衡微笑,“可惜,火器之利,不在远,在近。”

他抬手,袖口滑出一柄短铳,铳口不过六寸,火光一闪——

砰!

狼牙棒脱手飞出,棒头被弹丸削去半截,断口焦黑。耶律仁先虎口震裂,鲜血淋漓。

章衡收铳,拱手:“此物名‘掌心雷’,十步内,可碎狼牙棒。辽使,还要再战?”

耶律仁先怔怔望着断棒,半晌,仰天长叹:“南朝竟有此物……大辽铁骑,自此多忧!”

次日,辽使辞京。

赵祯赐雪夜青骢马十匹、火雨流星铳图一卷——却是删减版,去“星斗”与“掌心雷”。耶律仁先收图,面色复杂,临行时对章衡深深一揖:“章少监,后会有期。”

章衡回礼:“但愿会期,不在沙场。”

辽使远去,雪落无声。

章衡立于都亭驿外,掌心翻转,一枚掌心雷静静躺着,雷身上刻着一行小字:

“皇祐二年三月,章衡铸。留待十年后,东洲破浪之舰。”

雪片落在掌心雷上,瞬间化成水珠,像一场无声的泪。

铁火己远,狼烟未息,

而更大的火,己在更远的未来,悄悄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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