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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婚书如刀风雪不渡(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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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角铜铃的叮咚声里,旌旗的轮廓愈发清晰。

赵襦阳立在烽燧台边缘,雪光映得他眉峰冷硬。

三日前他刚遣人将韩老参军的口述录南送洛阳,此刻长安来使竟踩着新雪叩关——这时间卡得太巧,巧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使君!"守城兵卒的吆喝穿透寒风,"长安中使到了,持着金吾卫腰牌!"

赵襦阳转身时斗篷带起一片雪雾。

他踩着结霜的石阶往下走,每一步都压得积雪咯吱作响。

驿馆外己围了半圈百姓,穿红着绿的中使正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腰间鱼符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赵巡抚接旨!"中使抖开明黄诏书,声音尖得像根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北道巡抚使赵襦阳御边有功,特赐婚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侄女阿史那云歌,着三日后于恒州完婚,以结两镇之好。。。。。。"

"放屁!"

裴玉筝的怒喝炸在人群里。

玄甲营统领的手按在剑柄上,甲片相撞的脆响惊得中使踉跄半步。

她身后的戚薇扶住她胳膊,指尖微微发颤——不是惧,是恨。

百姓们的议论声瞬间炸成一锅沸粥,有老妇攥着扫帚喊"卖女求荣",有青壮汉子红着眼要冲上来掀中使的轿。

赵襦阳抬手。

他的动作极轻,像拂去袍角的雪,却让整座驿馆外的喧嚣戛然而止。

裴玉筝的指节在剑柄上泛白,最终还是松开了。

她望着赵襦阳,眼底翻涌的怒火里浮起一丝痛色——那是对至交可能蒙尘的惶然。

"臣,接旨。"赵襦阳单膝触雪,声音沉得像压在井底的石,"谢陛下隆恩。"

中使的嘴角勾了勾,却在触及赵襦阳目光时迅速敛了。

他匆匆将诏书塞进赵襦阳手里,转身钻进暖轿。

轿帘放下前,赵襦阳瞥见他袖中露出半截染了茶渍的绢帕——那是杨国忠私宅的绣纹。

"使君!"薛七郎从街角的酒肆里钻出来,身上还沾着灶灰。

他凑到赵襦阳耳边,声音比雪还凉:"小的混进中使随从里听了一耳朵。

这婚不是圣意,是杨相联合安帅上的密奏,三日前就遣人往北通报喜信了。"

赵襦阳的指腹碾过诏书上的玉玺印。

墨迹未干,带着股松烟墨的苦香——分明是连夜赶制的。

他望着中使的轿队消失在街角,喉结动了动,像在吞咽一块烧红的炭。

"去校场。"他对裴玉筝说,又转向戚薇,"你带两个人查查中使住过的房间,别留半片纸。"

玄甲营的马蹄声踏碎积雪时,州衙后堂的炭盆正噼啪作响。

赵襦阳扯下斗篷甩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青布中衣——这是他刻意穿的,为的是让来使看清恒州的清俭。

沙盘上的木旗被风掀动,他伸手按住飞狐道的隘口,指节泛白。

"他们要我自陷不义。"他突然开口,声音像刀锋划过石面,"拒婚,安禄山能借朝廷许婚而赵逆之为由提前南下;应婚,天下人会说我与逆贼结亲,忠良寒心,百姓唾骂。"

裴玉筝"哐当"一声拔剑出鞘。

剑身映着她泛红的眼尾:"那便杀了那女人!

只要云歌死在恒州,安禄山师出无名。。。。。。"

"玉筝。"戚薇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帕,"云歌若死,安禄山的刀会更快捅进河北。"她捏着药杵的手顿住,"我今日查了中使的药箱,里面有安神散——他们早算准我们会动杀心,要逼使君在背主和卖国里选。"

薛七郎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芝麻糖:"小的在驿站后墙截了只信鸽,爪上绑着蜡丸。"他剥开蜡壳,里面只三个字:"婚期近"。

赵襦阳突然笑了,笑得极轻,却比哭还让人心惊:"好个杨国忠,好个安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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