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罪与罚（第2页）

王经纬（梦境中的他）停下脚步，站在磨砂玻璃门外，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他应该进去看看的，应该叫救护车的，应该……可他没有。他心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真是麻烦，别死在公司里，影响不好。”

然后，他转身走了。走出写字楼，坐上出租车，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把那个趴在键盘上的身影彻底抛在了脑后。

“不！不是这样的！我当时不是故意的！”王经纬突然尖叫起来，想冲过去拦住梦境中的自己，却发现自己像个透明人，什么都碰不到。

场景骤然切换！

这一次，他变成了林晓晓！

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撕裂！他（她）想呼吸，却吸不进一丝空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破了的风箱。视野开始模糊，眼前的电脑屏幕变成了一片血红，手指无力地从键盘上滑落，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她）能感觉到生命在飞速流逝，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能感觉到……那扇磨砂玻璃门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冷漠地看着自己。

那是他自己！是当年的王经纬！

“救我……求求你……救我……”他（她）在心里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绝望像冰冷的海水，将他（她）彻底淹没。最后一刻，他（她）看到的，是自己那双毫无波澜的、冷漠的眼睛。

“啊——！！”王经纬猛地从病床上弹起来，束缚衣的魔术贴被挣得“刺啦”作响。他疯狂地扭动身体，想挣脱束缚，却只能徒劳地撞在软包墙上。“不是我！我没有见死不救！是你自己身体不好！是你自己要加班！”

可没人听他的辩解。下一秒，场景又回到了办公室——林晓晓抱着文件走进来，他（梦境中的他）再次厉声斥责，然后看着她趴在键盘上，最后变成她，体验那撕心裂肺的死亡。

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轮回，他都要先扮演那个冷漠的、残忍的自己，看着林晓晓在绝望中死去；然后再变成林晓晓，亲身体验心脏撕裂的痛苦、窒息的绝望，以及被最信任的人抛弃的冰冷。

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每当他以为自己终于解脱时，下一个轮回就会开始。他开始胡言乱语，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磕头求饶，把自己的额头撞得青一块紫一块；他会突然尖叫着说“心脏好痛”，然后蜷缩在床上，像一只濒死的虾。

医护人员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王经纬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满是泪痕的脸上，眼神涣散得像没有焦点，嘴里反复念叨着“我错了”、“放过我”、“别让我再死一次了”，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即使注射了双倍剂量的镇静剂，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眉头紧紧皱着，像是还在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

地府速运总部。

林晓晓站在幽冥镜前，看着镜中那个彻底疯癫的身影。苏妲站在她身边，递过来一杯凝聚了功德之力的“忘川水露”：“喝了吧，对你魂体恢复有好处。”

林晓晓接过水杯，指尖传来一丝暖意。镜中的王经纬还在病床上挣扎，医护人员正给他换束缚衣，他像个孩子一样哭闹着，却再也没人会顺着他的意愿。

“这就是他应得的惩罚。”苏妲轻声说。

林晓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没有快意，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王经纬没有死，但他比死更痛苦——他被困在自己亲手制造的噩梦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当年的罪恶与林晓晓的死亡，永无宁日。

她抬手关掉幽冥镜，转身看向忘川河畔的万家灯火——那里有无数像她当年一样，在困境中挣扎的魂魄。她的因果了结了，但地府速运的路，才刚刚开始。